待到安珞用过晚膳、从太师府离开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回到院中一番洗漱后,安珞便就遣了几个丫鬟下去休息,自己也早早熄了灯躺下,轻阖上眼。
难得不用去做那夜游神、明日也清闲无事,安珞早早便准备睡下。
这也是上一世行军打仗养下的习惯,无战事的日子里,总要早些休息,养精蓄锐。
因着安珞早早睡下,整个漱玉斋的下人们为防扰了主子休息,自然也各自回房休息。
整个漱玉斋便沉寂了下来。
若至此所有人都顺时去安歇,那今晚本该是一夜无话。
可临近子夜,一阵窸窣之声靠近了漱玉斋,睡梦中的安珞本能地睁开了眼。
即便是刚从睡梦之中醒来,那一双狐眸也只用了一瞬、便恢复了清明。
安珞无声地坐起身,听到那声音翻进了院子,正向着她的屋子这边靠来。
她微眯了眯眼,倒是从这声音之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来。
上一次碰到有人夜探她这漱玉斋,还是福安堂来寻紫菀那回,从那之后,她倒是很久没碰到这般不知死活之人了。
而且今日来的这人,行走的都是墙根的阴影处,显然是有意识地隐藏身形。
同时,他的脚步沉稳却又轻灵,步伐全然不像普通人一般飘忽,应是个练家子才对。
一个会武之人,深夜潜入她的院子,摸到她的门前,这是意欲何为?
安珞轻巧地下了床,摸索着从床边的腰带之中拔出了软剑。
接着又微微矮身,亦是借着屋内阴影的隐蔽,摸到了门边。
她的这一番动作下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门窗上也未曾映照出她的半点身影。
听到那来人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外,安珞微微屏息,紧了紧手中的软剑。
她刚刚思索了一圈,却也没能想出此人的来路和目的。
对她抱有敌意之人是不少没错,可眼下这个时间……她还真猜不到是谁又起了什么幺蛾子。
此时,安珞与来人之间、仅仅隔着一道木门,然而那人却是半点未曾发现安珞。
听到那人在她的房门口站定,安珞微微抬手,略捏了个剑势,只等那人进门的瞬间、便一剑刺去。
然而门外之人却只是站在那儿、并未推门,安珞望着那映在门上的黑影,发现那人似乎正左右张望着什么,不知何意。
安珞微偏了偏头,静静盯着那黑影、等他动作。
然而那黑影就这般张望了片刻,突然转身从门前退开,来到廊柱旁蹲下身,似是掏出了什么东西。
一阵极细微的声音响起,安珞侧耳仔细分辨了几息,却还是没能听出那人在做何事。
她微微蹙眉、略想了两息,亦起身退离了门边。
房门之外,那来人倒是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暴露。
眼下正是夜深人静、众人酣梦之时,他又自认未曾闹出响动,因此压根就未曾想过会被人发现。
此时,他正专注执笔,在那廊柱底部描画着花纹。
才刚又勾完了一笔,突然——
冰冷的剑刃、贴上了他的颈边。
“别动。”
安珞淡淡开口,坚刃状态下的软剑传递着警告和危险。
“你是何人?”
因着拿不准这来人的身份,安珞便不想直接惊动旁人。
是以,她刚刚并没有直接破门而出,而是刻意从后窗翻出,再悄无声息地从屋后绕了过来,这才出其不意地控制住了此人。
此时,眼前之人背对着她,看不到容貌、也判断不出年龄,但从身形来看,这是一名壮年男子,穿着侯府家丁的衣裳。
安珞越过他的肩膀,向他面前的廊柱底部望去。
看清了男人刚刚所画的内容,安珞怔了一下,微挑了挑眉梢。
而安珞这一开口,也让男人认出了她的身份。
他低声道:“参见符主!我是得卫光传令,来候府调查的影卫,名唤阿四。”
这剑刃就架在脖子上,男人虽想行礼,却也不敢妄动,只能微低了低头,以示尊敬。
进京后,他也听闻了不少有关符主的传闻,却不想还是百闻不如一见。
亏得他还觉得自己隐藏得多好,谁知才这么一会功夫,就被符主抓了个正着……
安珞也认出了男人在廊柱底部所书的、正是影卫的密语,听男人这般自陈身份,也就确定了猜测、收了软剑。
剑刃撤开,男人忙站起身来,回身向安珞补了一礼。
“符主……”
“进来说话。”
安珞看了他一眼,直接轻推开房门,闪身回了屋内。
待到阿四也进到屋中、关起门来,他刚欲向安珞再行了一大礼,安珞却是摆摆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不必多礼。”安珞望向眼前那三十左右的汉子,开口又问,“找我何事?”
那廊柱上的密语虽还未写完,但安珞也大概看出了、那是阿四请求见面之意。
阿四看着眼前才十五六岁的姑娘,却是有些尴尬和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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