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尤大人已经查明那点绛唇的老板并非细作、点绛唇也没有问题,那这发现还有何用处?”杜翎远沉默了两息后、沉声再次开口。
尤文骥解释道:“自然是有用的,就算那细作和点绛唇本身无关,也定然是点绛唇的客人,或者和点绛唇的客人有关。”
杜翎远转头看向尤文骥,轻哼了一声:“那请问尤大人,我们又要如何才能彻查一家店的所有客人?守株待兔?派人蹲守在店面外?我们可只有五日了!要如何能保证五日之中那细作会再次出现?”
“那细作之后还会不会出现是保证不了,但他曾经与点绛唇之间、定然有过或直接或间接的联系,既然蹲守来不及,那就按照截获密信的时间,去查在那前后、点绛唇以往的客人。”安珞说道。
“异想天开!”
杜翎远却是并不买账,顶着那张涂白了一块块的脸摇了摇头。
“我们之前所作的一切暗查行动,都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让那细作警觉,若那细作当真和点绛唇有什么关联,那么一旦靖安司或者京兆府上门盘问点绛唇的店家,那细作必然警觉!就算我们暗中去找那店家,又如何能保证他就会守口如瓶?不会透露我们的计划!?”
安珞望着杜翎远那涂了香粉的一张脸微微勾唇:“简单啊,商人重利,只要我们以利益相胁,他绝不敢冒这个险、自然也不会露半点口风于人……说起来,杜大人觉得这香粉用起来如何呢?”
听到安珞这话,杜翎远顿时脸上又是一黑,以为安珞这又是在故意羞辱自己,闭口不答,扭头便准备擦去面上香粉。
安珞见状微挑了挑眉,再次开口:“……点绛唇之所以能成为京城第一的脂粉铺子,靠的便是这脂粉的特殊,据点绛唇店家自言,点绛唇的脂粉能做到千人千香,同一盒脂粉、涂抹在不同人脸上,便能散发出不同的香味……杜大人可有察觉吗?”
杜翎远因着安珞这话,原本要擦去香粉的手下一顿。
他微皱了皱眉,嗅着自己面上的香气、又去回想之前从安珞身边女子、以及密信之上嗅到的香味,对比过后却发现,那香味并无什么分别。
“信口开河!这东西不管谁来用,明明都是同一种气味!”他冷声斥了这一句,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鹰眸微转,瞪向安珞,“你让我用这香粉……难道就为了这个!?”
若只是为了对比这香味,他到底为何要受这般折辱!?
随便在手上、臂上哪里随便涂抹一下,或是找个丫鬟来试试不都一样!?
这女人果然都是为了耍他的!
安珞微眨了眨了眼,掩口轻笑:“我的确是为了让杜大人验证一下这点绛唇的说法,但这用在哪里可是杜大人自己选的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她当然就是为了耍他的。
对于杜翎远这种看不起女人之人,让他如女子一般涂脂抹粉——尤其还是当着他对头的面,多少也够这杜翎远难受几日了。
尤文骥在另一边也让会意地接口:“哎我说杜大人,这也是为了查案嘛,小小牺牲一下又有何妨?杜大人你本就生得白,这脂粉涂上去……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和杜翎远向来不对付,有这般落井下石、明嘲暗讽的机会,那他自然是不能放过。
而剩下的闵景迟和安珀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两双眼的目光也俱是落到了杜翎远脸上,直看得他面色铁青,那本就生得“白”的面皮,也没了平日之色。
在几人面前被这般嘲弄、丢了大脸,杜翎远干脆想直接甩手而去!
然而安珞却又适时开口,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又说起了那有关点绛唇的线索。
“如今这京城之中的官家小姐,几乎用的都是点绛唇这号称千人千香的脂粉,为的便是让自己做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安珞平静说道。
“而杜大人你这一只犬鼻、京城官员多少也都知晓,若由你来证实这脂粉在不同人身上并不不同,就等于是砸了点绛唇一直赖以为生的招牌,说不准还会惹来各家小姐们的怒火,这点绛唇……想来也没法再继续开下去了。”
尤文骥听到此处,也渐渐明白了安珞的意思:“若真是以此为要挟,事关自家店铺的存亡……那店家定然只会配合我们!而且会我们调查之事守口如瓶!绝不敢泄露半分!”
“没错!”安珞点头肯定了尤文骥这想法。
杜翎远听到此处也明白了这其中关键,当即抬手粗暴地一抹脸上香粉、转身便走。
他受的这一番嘲辱、好不容易终于换来了想要的线索,自然是不愿再留。
时间紧迫、事不宜迟,既然有了线索,那便直接去那点绛唇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