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发现让杜翎远倏然一惊,却在同时又听闻身旁卓驼鲁再次开口。
“五皇子这话怕才真是在说笑吧?若天佑真是关心土浑勇士伤重不治之事,怎么白日里不见天佑有所作为?哦,对了,卓驼鲁倒确是听说,这位靖安司的杜大人还真找了那安大小姐前去问话,可不过才半个时辰,人就又大摇大摆地从靖安司离开了!”
卓驼鲁说着斜睨了杜翎远一眼、冷哼一声,面上也故意显露出几分怒意和倨傲。
“这放着嫌犯不查,却深夜来闯我们这驿馆,我说杜大人,卓驼鲁倒是不知这天佑的规矩,竟是这般有悖于天下常态!”
闵景迟毕竟有个皇子的身份在,以卓驼鲁的身份总归是不便直接对其出言不逊,但这不是恰好还有个靖安司司长在,倒是正好方便他指桑骂槐了。
杜翎远本是正紧急思考着眼下这状况要如何行事,突然被点到头上、也是有些无奈。
但左右他如今已经发现,这安大小姐尚还在这房间内,那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五殿下、真逼着北辰交出土浑力尸身来查验,还真是得想个办法才行……
杜翎远收敛思绪,也抬眸回视向卓驼鲁,同样佯装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卓驼使臣这话怎么说?下官白日里也不是没来过这驿馆询问,是三皇子拒不愿意让下官查验土浑勇士的尸身,三皇子当时不是还说,这土浑勇士也算是为北辰而死,要将土浑勇士带回北辰,以待勇士的最高之礼天葬,说杜某不过一区区靖安司司长,不够格查验土浑勇士尸身……怎么如今反倒是怪杜某怠慢?”
杜翎远说着,也从卓驼鲁身上移开目光,向前一步朝着叱罗那那间的房门拱手。
“三皇子,白日里杜某已经解释过,我靖安司在天佑一向是处理对外事务,因此圣上才会派杜某来负责调查土浑勇士的死因,但既然您说杜某不配处理此事,那与您同样都是皇子的五殿下,总该够格、让三皇子改变心意了。”
自他们闯入此处直到现在,这北辰三皇子叱罗那都未曾露脸、甚至未曾出言,但如今若想不露破绽、顺理成章地让五皇子放弃查验土浑力尸身离开此处,也就只有这北辰三皇子出面才行。
毕竟只需告知五皇子、这安大小姐此时的情况,他相信让其改变心意、简直易如反掌。
但那北辰的叱罗那可也不是个蠢笨之辈,五皇子这般气势汹汹而来、又突然改变心意离去,势必会让那叱罗那起疑,总得双方你来我往交涉几个回合,他再告知五皇子有关安大小姐之事,这时放弃、才能显出是无奈之举,不会生变。
不过这三皇子昨日宫宴、包括今日白天,看着都还一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个能忍气的,怎么眼下却这么久还不出来?
杜翎远这一番话出口,不但将皮球踢回了北辰这边,也让闵景迟忍不住皱眉、看了杜翎远一眼。
他听得出,杜翎远这一番话看似劝慰,实则却是挑衅,但即便是只凭昨日宫宴上对叱罗那的了解,也该看得出这叱罗那是个张狂的性子,这一番话却只会让叱罗那更多一份理由、拒绝他们查验土浑力的尸身。
……怎么回事?杜翎远可从不是个愚笨之人,这是故意要阻止他行事?此人之前虽数次与安珞为难,可观其平日行事,虽有几分专营,却也不失正派,而今又为何会这般?
且不说杜翎远的这番思虑、以及闵景迟心中的疑惑,总归杜翎远这番话一出,这屋内的叱罗那便是不得不开口了。
卓驼鲁心中暗骂了一声,也只能跟着上前一步冲着屋中一拜。
他说道:“殿下,这杜大人可是句句逼人,分明是没将我们北辰放在眼中!北辰勇士若客死他乡后、这尸身要回到草原,本是我北辰千百年来的习俗所在,却不想今日这天佑众人打定要玷污我北辰勇士尸身!还请殿下做主!别让我北辰勇士受辱啊殿下!”
卓驼鲁此话说完,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都落向了屋内的叱罗那。
场面上顿时静了两息,随即屋内之人才终于开口。
“土浑勇士乃是为我北辰而死,他的尸身绝不容他人欺辱,五殿下还是就此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