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了陶夫人目光的变化,安珞稍稍放心,轻声开口。
“陶夫人,不知您认不认识我,我是安远侯府、安珞。”
虽然刚刚闹那么一番,陶夫人应是早知道了她的身份,但安珞还是陶夫人拱手行了一礼,以示尊重。
她又道:“我并非是为了强迫您而来此,这一点还请夫人放心,我只是有几句话想对夫人说。”
听闻安珞这话,陶夫人面上神色却丝毫未动,仍是一脸警惕戒备地打量着安珞,抱着女儿的手也丝毫未松。
安珞见状也不急,只安静地站在原处,耐心地等待着陶夫人的回应。
就这样等了几息过后,陶夫人这才终于松了口,发出一声若有似无得冷笑。
“……安小姐难道想告诉我,自己不是为了带走我莲儿的尸身而来?”
她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些古怪的幽冷,听起来倒向来自于徘徊世间的孤鬼亡灵。
“你若打的不是这个主意,那就劳烦安小姐帮我与陶文哲说上一句,让他发发慈悲,允我将莲儿带回去。他如今、可不就是念着您背后权势,这才宁可踩着我莲儿的尸骨也要卖好,就为了他那、那狗屁的官职!”
“住口!你这疯妇!”
陶夫人此话一出,一旁的陶文哲瞬间心下一惊,登时暴怒。
随即,他又怕安珞当真听进了陶夫人这番话,连忙又转向安珞解释。
“安小姐!这妇人她、她是因着女儿突逢变故,受了刺激,这才得了癔症、胡言乱语!安小姐切莫听信!您只管做自己想做之事,我这就差人抓了这疯妇回府!来人啊!来——”
“——陶大人!”
耳听到外面,陶家的家丁们得了陶文哲的命令、就欲进入围帐,安珞顿时一声高喝、直接截断了陶文哲的叫嚷。
接着又冷眼看向陶文哲,声音中暗含着警告。
“我想做之事、刚刚已经与陶大人说的很清楚了!我只想与陶夫人说几句话,陶大人实在是不、必、劳、烦!”
陶文哲本就是善于察言观色之徒,即便此时安珞带着帷帽、让他看不清神色。
可只听安珞这话,他也知自己刚刚根本是马屁拍到了蹄子上,分担没能讨好,反是惹怒了安珞,一时间他也摸不准安珞的脉门到底在哪,顿时只能瑟缩地应了声是,嗫嚅着没敢再言。
喝止住陶文哲后,安珞又迅速转头向尤文骥递了个眼神,尤文骥顿时心领神会。
他直接将此处全然交给了安珞,转身便出了内圈,吩咐把守围帐的京兆府官差们、不准放任何人入内。
“这事做什么?那陶文哲刚刚不是都做出决定了吗?为什么不让他就这么将陶夫人带走!?这样一来你们想带回尸身查验一事、不也同样无人妨碍了吗?”
看到这一幕,杜翎远顿时一愣,很是不解地皱眉凑到尤文骥身边,低声质问。
“这么好的机会,你和安小姐为何不顺水推舟!?”
亏得他刚刚还给安珞献策,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尤文骥没管杜翎远的抱怨,只依旧关注着内圈的方向、摇了摇头。
他说道:“我们京兆府又不是强盗,更何况在乎陶小姐的本身就是陶夫人、而非陶文哲,安小姐……想来是已有了决定,此事还是得她出面来说。”
说了这句,他便不再理会杜翎远,而杜翎远虽仍是不解,见状也只能先将疑惑咽下,也看向内圈之中。
警告过陶文哲、阻止了对方的意图后,安珞再次重看向陶夫人。
“不欺瞒夫人,我来此处,的确也是为着、希望夫人能同意,京兆府查验陶小姐的尸身。”她说道。
安珞一边轻声说着,一边也仔细注意着陶夫人的反应。
好在刚刚她喝止住了陶文哲用强,使她博得了陶夫人些许的信任,此时陶夫人听闻此言,也只是眸光闪动了一下、紧了紧手臂,并未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我是不会同意的……即便你刚刚帮了我,我也绝不会同意此事!”
几息后,陶夫人才发出开了口,声音中带着些隐隐的疲惫,却依旧坚决。
“就算你年龄尚小,可你也是女子!你应当明白我、也应该明白莲儿!……我绝不会让我的莲儿再受辱于人!”
“我明白。”安珞低应着,声音柔和地劝慰,“可也正因明白,我才会来到此处,难道夫人不想加害陶小姐之人受到惩罚?难道夫人真的要让陶小姐、含恨九泉之下吗?”
尽管碍于天佑与北辰的国情影响,此事真想追究那幕后黑手实属有些难办,京兆府想要查验尸身、找到更多线索,也主要是为了能防止更多无辜之人遇害。
但安珞此言、也并非是想要欺骗陶夫人,就算这血债没办法立时便到叱罗那身上讨要,但那潜在京中的细作、进陶府掳人的那些走狗,也没有一个是无辜之人,总能作为利息、先抵还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