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刚看出圣上是有话要单独与她爹商谈后,安珞他们便顺从圣意,行礼告退、出了延英殿。
四人走出一小段距离后,安珞又借口要等她爹一同出宫,便停了下来。
闵景迟心中会意,亦是默默停下了脚步,尤文骥和杜翎远见状,却是对视了一眼,忙都推说自己还有一些今日之事的后续公务要处理、要先走一步,就一同头也没回地快步走远。
一直看着尤杜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夜色中后,安珞这才转头望着面前的闵景迟开口发问。
“我不记得圣上曾给你我赐婚,那婚书……是你先去找了我爹?”她问道。
刚刚,安珞也自己仔细思考过了那封婚书的由来。
按照她的推测,首先这赐婚谕旨和婚书,一定并非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存在,而是都伪造于叱罗那进宫之前。
其实若只是赐婚谕旨,安珞或许还不能这般确定,但那婚书上确有她爹的签名和印记,刚刚在大殿上,她爹看起来也绝非全无所觉。
安珞相信,她爹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瞒于她,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圣旨和婚书都是方才出现,她爹还未来得及告知她此事。
基于这样的推断,再加上她之前估算过,她爹最早的确能在今日城门关闭前赶回京中。
那么最可能的情况,就是闵景迟在她爹回家的途中迎到了她爹,并说服她爹与他一同伪造了那张婚书。
而她爹在知晓情况后也就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往了宫中,所以才会比她更早到了延英殿。
“……是,你带安四小姐离开后,我便立刻进宫了一趟,从圣上那求了一道赐婚的谕旨,并将时间记在了一个月之前。”
闵景迟低声应着,证实了安珞的推断。
“也是从圣上那里,我知晓了安将军昨日就已离京巡营,算着今日安将军知道消息后,或许今晚就能赶回来,便求了圣上的手令,命城门的守军延缓了关闭城门的时间,所幸是成功等回了安将军,便又请他答应……伪造了这封婚书,之后就一同来了宫中。”
闵景迟所讲述的这些,倒是与安珞的推测大致相同,但她真正关心的,却又并非是此事。
“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安珞望着闵景迟不解又问,“就算……就算你早猜到叱罗那会因圣上拒绝让两位公主和亲、转而又选上我,可这也并非是无法拒绝之事。”
叱罗那会将和亲的心思动到她身上,这的确是出乎了安珞的意料。
然而她从一开始请托外祖父与舅舅时,便是希望天佑从此再不行和亲之事,无论是公主、臣女、还是其他任何一名女子,都不该再被作为政治的牺牲品。
这件事其实她舅舅早就成功说服了圣上,虽然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决定一直处于秘而不宣的状态,并没有提前透漏给太多人知晓,但闵景迟却定然从太子那里得知过内情。
所以就算圣上当时是以不忍公主远嫁为由拒绝了叱罗那,对于叱罗那再次选她和亲一事,圣上依旧不会同意,更别说她爹当时就在殿上,也完全可以用同样的理由来拒绝。
也就是说,闵景迟应该知道,叱罗那想让她和亲只会是痴心妄想,完全不是非要按给她一个婚约才能推拒的事。
安珞的追问让闵景迟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
几息之后,他才轻摇了摇头,躲避似地垂下眼眸,再次开口。
“我不是因为预料到此事才这么做的……是因为发生在客栈之事。”他说道。
“客栈?你是指我伤了叱罗那之事?”、
安珞微怔了一瞬,继而又皱了皱眉。
“我不明白此事与你伪造你我婚约有何关联,你当时应该也看到了他伤在何处,以他的处境定然会选择瞒下真实的伤势,那就不可能追究到底、我也不可能有事!”她说道。
虽然闵景迟到达叱罗那房间时,叱罗那已经被她重伤,闵景迟并没有亲眼看到她出剑的一幕。
但门边那团污糟,却是她当着闵景迟的面包裹起来、又请他帮忙送去的陶府,以闵景迟的聪慧,即便只看到叱罗那捂住的伤口位置,也应该猜到了那究竟何物。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猜不出叱罗那会如何做?
“我的确看到了,但我不敢赌……我不敢赌!”
闵景迟低声说着,星眸抬起,重看向安珞。
“你既也说到了选择,那就代表你也知道,他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万一他恨极了你,真答应要验伤该怎么办?万一他就是一条疯狗,当真拼着皇位不争、也要你抵命,又当如何!这些你可都有想过!?”
一向平静清朗的声音,此时少见地有些激动,说到后面,更是因压抑不住心底由担忧与后怕转化而来的怒意而低喝。
北辰绑架安珀一事中,参与绑架的所有细作都已死无对证,安珞找到安珀又及时,也无法算抓到了现形,若北辰死不承认,硬说不知安珀如何进了客栈,那他们也实在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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