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翻开书桌上的一张名单,上面还写着一个名字——傅安然。
牺牲一个孙女,换傅家的清白,是她的荣幸。
他重新将名单合上,一道闪电突然从窗外穿透进来,将阴沉的书房照得透亮,紧接着雷声大作。
傅老爷子吓了一跳,忙把下人叫进来关窗,自从游苏死在那个雷雨夜,他心里总是会不安。
当年要是不牺牲她,换不来傅氏今天的繁荣。
他去过银楼,是个好地方,不然也不会放任他的二儿子为银楼卖命,可惜他的好孙子为了自己的地位,用一个女人的命除掉了亲叔叔。
傅老爷子欣赏这样的傅骁霆,他的子孙越有手段,傅氏的未来只会更好。
这也是他将所有的希望放在傅骁霆身上的原因。
在下人关上窗和窗帘后,书房里开了灯,老爷子从抽屉拿出一本佛经来,慢慢摘抄起来。
京市的雷雨天在夏日还没冒头的时候就到了。
傅安然站在画廊的大门口,下班了,她没带伞,准备打电话给司机,翻到号码,又停住了。
她收了手机,走进倾盆大雨里。
终究她没能留在孟买。
大雨拍打在她脸上,身上,有点疼。
她很少见这么大的雨,但莫名的喜欢,有同事撑着伞过来,问她要不要共伞,被她笑着拒绝了。
她说她喜欢淋雨。
同事笑她是行为艺术家。
傅安然没答话,安静的朝前走,初夏她穿的衣服比较单薄,衣服湿透了,印出她玲珑的身体轮廓,还有一个稍稍凸起的金属片。
她低着头,一直看着金属片,可惜是反着放的,她看不到光,要是熄了就好了。
只要给她几分钟时间,她就能彻底摆脱所有人。
傅安然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不知不觉脚步往路边挪了挪,挪到了自行车道,她都不知道,她还在往更路中间一点的地方走。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如果你被车撞了,会死很多人。”
傅安然停住了脚步,机械的回过头,看到男人撑着商务伞。
他没来过这里,怕被人知道他们走得近。
所以傅安然一直觉得画廊是一片净土。
今天他跑到这里来找她,是不是又有新的折磨等着她?
她第一次,没理会身后的男人,转过头,回到了人行道上。
如果炸弹爆炸了,确实会连累很多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傅安然继续埋着头往前走,男人跟上来,走在她身后。
商务伞挡住了她喜欢的大雨,伞下反而黑压压的。
她又碰到了同事,同事看到了傅横为她撑伞,暧昧的问她:“安然,这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傅安然抬起了头,刘海上的水滴顺着她发丝在她脸颊上流淌着,她摇摇头:“他是我小叔。”
同事有些惊讶:“你小叔真年轻。”
傅横是个白净斯文的人,所以显得很年轻,她记得他三十三了。
他的生日,她也记得,以前还会每年陪他过。
因为他进傅家的第一年,她有一次见他一个人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觉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跑过去找他聊天。
他告诉她那天是他的生日。
她问他有没有吃蛋糕,他说没有。
那一年她还没十岁,觉得生日吃蛋糕是天大的事,于是她让他坐在亭子里等她。
她给她妈妈打电话,非要妈妈买一个蛋糕给她。
当时妈妈跟爸爸离婚好几年了,不住在傅宅,还在外面出差,让她去找哥哥,可是哥哥在学习,所以她自己偷偷溜出了傅宅,去买蛋糕。
她走了好长的路,也不知道哪里有蛋糕买,最后迷了路,是别墅区的好心人送她回家的。
当时还让好心人带她去买了蛋糕,等她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她抱着蛋糕兴高采烈的去找傅横,他居然真的坐在亭子里等她。
她问他多少岁,他说他二十,她替他插上蜡烛,开心的为他唱生日快乐歌。
后来他的生日,她都会记得。
傅安然看着伞边垂落的雨滴,很大一颗颗。
她只对同事说:“嗯,他年纪不大。”
告别了同事,他们又往前走,离画廊越来越远。
傅安然感觉自己好像又出现了那种状况,她变成了雨伞的伞骨,看着伞里的世界。
她怎么躺在湿答答的人行道上,傅横快速抱起了她,他把伞扔了。
可她在伞里,看着他远去。
这一刻傅安然无比高兴,他把她扔了。
雨伞被风吹走,她跟着雨伞在转着,很自由。
孟买。
顾晚已经从圣慈医院回来好一会了。
她在看新闻,秦帆从外面走进来:“你猜在画廊外面出现了谁?”
顾晚知道秦帆所说的画廊是傅安然的画廊,傅骁霆当时让她继续查,声东击西,没有抱着能获取什么信息的希望。
不过看秦帆这样子,是有收获了。
她问:“谁?”
“傅横,你小叔。”秦帆可能觉得这点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