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主帐,她敬了个礼,“司令,您找我!”
越向黎正坐在桌子前,桌上放着与身后贴着的,是各种地图。
见她进来,他起身,面容沉肃,将一封带血的信递给她,“郑开盛的。”
越向黎的手旁,还有很多染血的信件。
他带起来的兵,多是孤儿,很多也都没有成家,大半信件,都是写给他这个大帅的。
预感到什么,宁桑榆稳住想要颤抖的手,低头看信。
字迹十分潦草,可见写时紧急。
『大帅亲启:
您收来信,我已别人世。
被困已一月,弹尽粮绝。然倭寇肆踏我国土,奴役我同胞,手段残忍骇人。以血肉身躯,缓它不得再进。
写此信,我抱必死之决心,我土皆桑梓,死于我土,不求裹尸以还。
痛,未见来日胜时它跪叩首,未见来日胜时他们笑开颜。
都道江山妩媚,惜不能至,您与夫人代我见。
一九三七年七月九日,郑开盛绝笔。』
宁桑榆手指轻抚带血的一角,仰头将泪逼回,“会胜的。”
越向黎上前,按了按她微红的眼尾,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炮火声又响起了。
宁桑榆迅速掏出枪,转头奔入队列中,她的身后,有士兵跟在她身边奔跑汇报情况了。
铃声响起,越向黎拿起电话。
“报告司令!倭寇又对我军进行炮轰……”
五日后,战火稍停,又是飞烟一片,枪林弹雨之后,士兵们身上染土带血。
后勤兵将受伤和战亡的士兵们抬了下去,又有新的士兵填补空缺。
宁桑榆躺在战壕中,睁眼看着战火过后灰蒙蒙的天,硝烟刺鼻,但也闻惯了。
旁边团长递过来一个包子,“快吃。”
宁桑榆拍了拍手,也就接过来吃了,吃完后帽子盖在脸上睡了过去。
周围不断有士兵们走动的声音。
越向黎过来时,团长指了指角落的方向。
越向黎点点头,过去将她帽子拿起来。
帽子被拿走时,她迅速拔枪上膛,睁眼时目光锐利。
越向黎按住她手腕,将她拉起来,“接下来会有一段较长时间的停火期,跟我走,带你去见个人。”
宁桑榆将枪别回腰间,将帽子戴好跟在他身边,“谁?”
“匡衡哥。”
宁桑榆闻言眼睛微亮,“他怎么来了?”
上次见顾匡衡已经是三三年了,二七年易帜之后,顾匡衡被调去了西南研发武器,见面十分艰难。
他们这十年间,也只见过一次。
“来送最新一批的武器,也说是要来看你。”
宁桑榆跑了起来,越向黎拉住她手腕,把她往另一个方向带,笑道:“跑错地方了。”
“哦。”
顾匡衡正坐在主帐中喝水,听到两道脚步声过来,不久营帐被掀开。
“哥!”
他抬头看去,自己的妹妹正灰头土脸地跑过来,他一时之间有些不敢认。
“哥,你不认识我了?”宁桑榆笑着把帽子拿下。
顾匡衡拍了拍她肩膀,“刚从战场上下来?”
他以为需要保护的妹妹,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能够扛枪保护别人的战士,看身上的军装,军职还不低。
“对啊。”
顾匡衡看她脸上脏得很,“擦一擦脸?”
宁桑榆稍稍弯眉,“没有水擦不掉的。”
“行吧。”顾匡衡指了指桌上,“给你带了点吃的,时间紧迫,我要回去了。”
“一路安全。”
“好,战场上小心。”
看着顾匡衡离开的背影消失,宁桑榆一叹,又收拾好了心情。
越向黎拧了块干净的湿帕子给她擦脸,“仰头。”
她仰头看他,他正眉眼认真地给她擦拭着。
擦完脸,看她看得认真的样子,他亲了亲她的唇角,又给她擦手。
擦完手后,他带着她去吃东西,“吃完后好好睡一觉。”
“嗯。”
越向黎也许久没合眼了,抱着她睡了几个小时,短暂的温存过后,二人又各自离开,回到位置上。
一九三八年二月,北三路军被调往西北,与西北守军一起继续对抗倭寇。
继见了顾匡衡之后,宁桑榆又见到了十年未见的季怀民。
见到季怀民时,季怀民正大咧咧坐在地上啃着干粮,另一只手还用泥块搭着简陋的地图,一边啃一边说着形势。
旁边另一些军官也和他一般模样。
察觉到有人看自己,季怀民顺着目光看过去,将手上的泥块扔了,那泥块砸到了另一个军官的脑袋上。
他痛得“嗷”了一声,“老季,你干嘛呢?!给我砸得冒星了!”
“桑桑!”季怀民跑到宁桑榆面前,拍了拍她肩膀,“可算是见到你了!”
那些军官站了起来,戴好帽子收拾好自己,和越向黎这边带来的军官们进行交流。
季怀民那边的参谋长道:“老季这家伙,得了空不念叨媳妇儿就念叨妹妹,今天可算是见到宁团长真容了,巾帼不让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