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杰瑞米是贝佛利国的贵族小姐。
杰瑞米家族靠琉璃制品发家,他们因商封爵,一直被贝佛利国的老派贵族们嘲笑。
杰瑞米家族想要摆脱“庸俗”的标签,他们选择的方法是与“高雅”的家族通婚。
索菲·杰瑞米的母亲就是有着上百年历史的老牌贵族家的小姐,莱拉·罗素。
莱拉·罗素是个被严格的规矩培养出的淑女,一举一动都带着历史沉淀的风韵。
但索菲不觉得。
她觉得母亲像是被雕刻的娃娃,连笑都有固定的角度。
母亲似乎按照某种公式在活着。
所有情况都有对应的措施,对应的措施里是同样的标准。
比如,如果是友人的葬礼,就只能小声啜泣,即使关系再亲密,也不能放声大哭。
但如果是亲人死去,那一定要嚎啕大哭,以显亲昵。即便并不是那么熟悉,甚至往有交恶。
索菲问为什么。
母亲只答,这是贵族的礼仪。
索菲不喜欢。
她不喜欢弟弟可以纵马奔走,而她却要在家里顶着书本练习优雅地走路。
她不喜欢弟弟可以什么都不戴就出门,而她永远要戴着配有面纱的大檐帽。
她不喜欢只有弟弟能去烧制琉璃的工坊里玩,而她只能远远看着,不能走进去。
她不是不喜欢弟弟,她是不喜欢这些没有道理的规矩。
“怎么没有道理呢?索菲,一个优雅的贵族小姐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就像我嫁给你父亲一样。”
母亲这样说。
索菲很开心母亲觉得获得了真正的幸福,但她觉得这与这些规矩无关。
只是父亲恰好是个好人。
“可是我现在就不幸福!妈妈,抱我!”
索菲是个有反叛精神的孩子。
她永远会对她讨厌的事情说“不”。
所以面对母亲轻轻的怀抱,索菲表示了抗议。
她见过那些父母都是怎么抱他们的孩子的。
很用力,脸贴着脸,胳膊紧紧环绕住他们孩子小小的身体。
黏糊糊的亲昵。
索菲也要。
但母亲的拥抱永远有能穿过风的空隙,她感受不到母亲的体温。
索菲因为这件事和她的母亲吵过很多次架。
也不算吵架,那只是她单方面对母亲的冷战。
但从来不和她生气。
这让索菲很挫败。
她的反抗向来都很成功,她可以骑马、穿她的母亲一辈子都没穿过的短裤和吊带、出门不想戴帽子就不戴。
只有用力的拥抱,和去琉璃工坊这两件事是母亲始终不肯同意的。
索菲只是个小孩子。
她反抗不了已经很有能力的大人们,所以她只能得到冰冷的怀抱,触摸那些已经凉透了的琉璃制品。
但她大体上还是个幸福的小孩。
日子无忧无虑,莱拉逐渐也放弃了让她成为一个标准的淑女。
——
莱拉看着她,带着一些不明显的忧虑。
“索菲,女孩子应该像琉璃一样,美丽,优雅,又易碎。”
“母亲,那就别把我当女孩子好了。”
索菲这么说着,把手里捉到的蜻蜓放走了。
——
突发的瘟疫在贝佛利国肆虐。
索菲的弟弟因为这场瘟疫死去了。
整个杰瑞米家族都遭到了重创,她的父亲在这种经济的萧条和家人的不断死亡中,也走向了生命的终结。
莱拉·罗素撑起了这一切。
用那双没做过任何活计的手。
莱拉同时做很多份工作。
她开设了贵族礼仪课程,为剧院提供语言动作指导,甚至还做别国皇室公主们的贴身女仆。
索菲看着忙碌的母亲,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变成普通人也好,她不是贵族也无所谓。
杰瑞米家族的琉璃产业,不要也没关系。
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姓杰瑞米。
她把这样的想法告诉母亲,却看到母亲变得严肃起来。
“索菲,这是你父亲留下来的。难道要让你父亲的心血就这么荒废掉吗?”
那不是父亲的心血,那只是杰瑞米家族成为贵族的手段。
索菲没有把话说出口,她只是抗拒地沉默着。
莱拉也知道她过于严肃了。
她抚摸着索菲顺滑的头发,柔了语气。
“你父亲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送了我一只琉璃蝴蝶……”
“我也可以送给你。”
莱拉拒绝了。
“女孩子做不了这个的。索菲,我不希望你受伤。”
这件事看起来到此为止了,但索菲不是个听话的孩子。
她溜进琉璃工坊,看着那些人烧制着各种形状的琉璃制品。
她想烧一个琉璃蜻蜓,在母亲生日的时候当做礼物送出去。
她要向母亲证明,女孩子也可以做这个。
她学了很久。
偷偷的,一点一点的。
她不可避免地会受伤,但好在母亲每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