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怎么谢?
看似是一句疑问,实则是一份邀约。
成年男女之间的暧昧游戏,往往开始于这样一份邀约。
温缱是设想过他会怎么回复的,但没想到他会这样回复。
如果是在昨天公司遇见之前,她一定会欣然接受。
她对他感兴趣,也想过和他开启一段轻松的自由的安全的、没有结果但无需负责的男女关系。
然而会议室的相遇,注定了这段关系不会安全和轻松。
她想要的是沾一身浮浪夜色的谭西平,而不是会议室中西装革履的“谭总”。
于她而言,这是两个人。
火车行驶在沉沉夜色中,卧铺车厢内光线暗淡,四周有此起彼伏的鼾声磨牙声。
温缱再无睡意,回想起与谭西平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好像每一次都差那么一点点,像是某种征兆,早已预示了今天的结局。
也好,他们之间本就不该有交集。
两个世界的人,能有几面之交的缘分就算是命运的馈赠了。
遗憾自然是有的。
但人的一生里最不缺的就是遗憾。
温缱长长吐出一口气,从上铺下来,来到车厢连接处呼吸新鲜空气。
等头脑稍微清明,她斟酌语言,给谭西平回了条信息:“等我回京请您吃饭,可以吗?”
无论怎样,他帮过她几次,这顿饭是她该请的。
谭西平收到短信时槐树胡同这边的局还没散。
电影学院的姑娘不仅舞跳的好,眼光也是十分的好,见他一晚上光喝酒没怎么吃东西,便凑到他耳边悄声问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宵夜。
脂粉香气中年轻女孩笑靥娇艳,倒也称得上是秀色可餐,只是他的饭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刚把人打发走就看见温缱的短信。
看着那句“可以吗”,谭西平几乎要气笑了。
这姑娘真是让人拿她没办法。
她不会真以为他就缺她那一顿饭吧?
满京城打听打听,想请他谭西平吃饭的人都排队到哪儿了,他还得等她回京才能吃上饭?
越想越来气,手机甩在一旁。
懒得再看。
卓远眼尖,瞧见有热闹可看,立马端着酒杯凑了过来。
“谁又惹我们谭总不高兴啦?”
谭西平一挑眉梢:“哪知眼睛看见你爹不高兴了?”
这明显就是恼了。
能让谭西平吃瘪的人不太多,卓远怎能放过这个嘲笑的机会,“啧”了两声笑道:“看来真是被气够呛啊!行啊,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说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谭西平脑海里闪过温缱那张温软无害的脸,睁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他,似乎在问他可以吗。
更烦了。
比眼前的卓远还烦。
谭西
平闭上眼:“滚滚滚!”
卓远总算赢了一次,不由哈哈大笑:“想不到谭二你也有今天,我可太好奇了,到底谁能把你气成这样啊?”
谭西平烦不胜烦,捞起手机提脚就走,任由卓远在身后狂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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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缱一直没等到谭西平的回复,开始以为他是没看见,后来猜测他可能是不想吃饭,也许是觉得她没诚意……胡思乱想中火车抵达南城。
天光已是大亮。
万果在南城上班,工资不高,属于买不起房的打工人,和同事合租一套两居室。温缱知道住址,从火车站直接打车过去,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敲门没人应,只好打电话。
得知她来了南城后,万果没多少喜悦,反而骂了她一通:“刚做完手术不好好歇着瞎跑什么!来之前也不知道说一声,我万一不在南城怎么办,不是白跑一趟?我发现你这丫头越长大越不听话了……”
温缱被训得不敢说话,等万果回来后,一把抱住她撒娇:“我想你了嘛。”
万果一下子没了脾气,叹了口气拉开她说:“先别抱我,我刚从医院回来。”
温缱一惊:“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万果洗着手解释:“我没事,是我同事住院了。”
温缱这才放下心。
两人没出门,叫了外卖在家吃。
万果给温缱打了预防针,说她这几天都要去医院照顾同事,可能没时间陪温缱出去玩。
温缱瞧她比上次见面时憔悴许多,眼下都有了黑眼圈,有点心疼:“你同事没有家人照顾吗?”
万果低头搅着碗里的汤,顿了两秒才说:“不想家里人担心,瞒着呢。”
温缱想到上次自己阑尾炎手术,很能理解。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她自己在家正好可以写论文。
节前周叙言总算大发慈悲,通过了她的论文选题,她想趁着这个长假把开题写出来。
说到周叙言,万果想起朋友圈刷到的讲座,问温缱:“我看周教授这几天在沪市有讲座,你怎么没跟着去?”
怎么没去?当然是温缱不愿意去,找了个家里有事的借口拒绝了。
温缱昧着良心说:“他不让我去。”
万果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