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红霞怔怔地看着钱玉梅手里的罐头瓶子,脑子里简直一片空白。
偏偏都这样了,该死的孙珍珍竟然还有脸在那边喊:“那是我自己买的!我不能自己买吗?”
自己买……自己买个屁!!
阮红霞简直要被孙珍珍给蠢死了。
看着那个在阳光下异常耀眼的玻璃罐子,阮红霞死死咬着后槽牙,艰难咽下喉咙口涌出的血腥味,心脏“砰砰”狂跳,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第一次有种自己可能真的要被孙珍珍和陈慧芳这两个蠢货拖下水的可怕预感。
小黄公安没有理会阮红霞乍变的脸色,自顾自接过了罐头瓶子,仔细看了上面贴着的标签,点了点头:“果然是沪市的杨梅罐头!”
说罢, 还把罐头递给黄翠喜看了眼。
黄翠喜对当初那个杨梅罐头上的各种信息可谓是记忆犹新。
“不仅是沪市第一罐头厂的,连生产日期都是一批的!”
孙珍珍还看不清形势地嘴硬:“那就是我和阮红霞一起买的!怎么?!我不能买罐头吗?”
小黄公安却笑了,摇了摇头:“你还真买不到,近一年咱们县供销所和百货大楼就没上过这种杨梅罐头,根据县派出所的调查,这种罐头只有少数在县政府机关单位内部,作为节礼流通。”
本身这种水果罐头对村里人来说,就已经是非常遥远的存在了。
多少村里人大半辈子都没吃过一次水果罐头呢。
公社供销所仅有的罐头也就是最常见的橘子罐头,什么杨梅罐头,在今天之前,村里不少人连想都不敢想。
小黄公安:“这要不是阮红霞送给你的,要么你认识县政府哪家干部家庭,人家还跟你关系很亲近,愿意送你这么好的东西,那就要请你跟我走一趟,只要你和那个干部能互相作证,那一切都好说。要么……”
他脸上的笑收起,眸中闪过一道厉色:“要么,你就是在黑市买来的,那就是投机倒把了。”
小黄公安的话直接就把孙珍珍给架起来了。
前者根本不可能。
孙珍珍到哪里去指认什么干部。
别说是什么县政府的干部了,就是县里普通家庭,孙珍珍都不可能认识什么人。
而后者……
一旦承认,孙珍珍就得跟之前陈向东一样,罚款,写检查,还要在档案上留一笔,可孙珍珍没钱,也不像陈向东一样,还有家里爹妈去付钱捞人,那她就得去蹲笆篱子了。
左右都是蹲笆篱子,那她现在千方百计撇清关系还有什么用!
孙珍珍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其实有了这个杨梅罐头,和孙珍珍之前的举报证词,还有现场这么多人证,她再怎么狡辩,都已经没用了。
之前派出所迟迟查不到那个收买了周阿水的人到底是谁,主要还是因为那个人把自己遮掩得很好,头脸被宽大的围巾挡住,只露出两个眼睛,手上还带着手套,全程就没说过几句话。
当时又是年底,冷得很,这副打扮虽然夸张,却也实在没有太多人关注。
不管是偶然撞见她的卫生所门卫和清洁工,还是周阿水自己,都只能模模糊糊比划出身高和身形,甚至连性别都无法完全确定。
只按照周阿水等人的供词,根本无法展开排查。
之后派出所又去查杨梅罐头和的确良衬衫的来源。
好不容易查到杨梅罐头的来处,却又止步于那些拿到杨梅罐头的机关干部家庭,几乎没一个人能说得清自家每一个罐头的去处的。
哪怕是自家吃了的,罐头瓶子也不一定还留着,还有不少人都说罐头拿去走亲戚送礼了。
更何况,小黄公安自己也知道,肯定有不少人拿着罐头去黑市换东西的。
这种东西一旦流通到黑市上,之后会到谁手里,那就根本说不清了。
尽管知道这一点,派出所还是对黑市进行了一次重点打击,也是那次,把陈向东也给抓了。
但黑市之所谓是黑市,就是因为里面的交易太乱了。
没人去黑市会招摇撞市,几乎人人都要做伪装,黑市也没什么账本,谁能晓得几瓶杨梅罐头的去向。
眼看着调查陷入僵局, 没想到,又是因为长桥大队,刘黑狗被抓,还意外牵扯出后山的私人养猪场,这么多猪,远远不是刘黑狗个人亦或是几个人可以消化得了的。
加上跟着刘黑狗后一起被抓的人中本来也有对利益分配不满的人。
几个自首的,加上后续一些调查,刘黑狗和黑市的关系就这么被拔出萝卜带出泥。
但杨梅罐头的调查,却还是一无所获。
刘黑狗更是一问三不知。
小黄公安还以为这又会成为一桩悬案。
没想到,突破点会在这里。
他看着那个杨梅罐头,心里头都霎时一松。
就在这时,阮红霞却突然开口:“这个罐头跟我没关系,公安同志,你可以随便找人问,我什么时候有过杨梅罐头,我要是有,自己和孩子不吃,偏给孙珍珍?”
她说得非常镇定:“公安同志,什么配种药什么杨梅罐头,都是在孙珍珍的地方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