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包括第二天年三十,来顾家请姜琴和顾大江写春联的人络绎不绝。
但就两个人,再怎么努力写,也很难在过年前这两天里写完一个大队,甚至还有隔壁大队的人拿来的春联。
毕竟再怎么样,姜琴和顾大江也不可能一天到晚24小时给大家写春联。
这时候,大家的眼神就不由自主落在了平时大队队员们不怎么踏足的知青点。
“不都是知青么?”
“要不……我们去问问还有没有知青能写春联的?”
几个大队队员们互相推搡着,看着不远处知青点的大门,有些犹豫。
主要还是长桥大队的本地人以前和知青的关系虽然说不上水火不容,但也的确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知青和本地人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本身就有很大不同。
加上大部分知青下乡的时候都不会干农活,刚下乡的一两年里,要么是跟城里父母寄信要钱粮,要么是厚着脸皮跟大队里赊账借粮。
村里人自己粮食都不够吃呢,还要额外借给知青粮食,彼此之间关系能好就奇怪了。
哪怕近几年逐渐有知青和村民结婚,彼此关系缓和了一点,但大部分人对这些城里来的知青还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心态。
正犹豫呢,知青点的门倏地一下开了。
几个队员惊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走呢,就听来开门的孔湘问道:“你们这是?”
怎么偏偏是孔湘呢……
孔湘是村里人公认脾气最刁钻,最会阴阳怪气的知青了。
要是赵文竹或者是钱玉梅,就好了。
可……
来都来了。
几个队员也不想示弱,显得自己很怂的样子,硬着头皮问道:“大队长和姜琴同志那边人太多了。我们就想问问,你们还有知青会写春联吗?”
说话间,抖了抖手上的红纸。
同时,有些尴尬地呲了呲牙,全当是笑了笑。
本以为不会得到什么正面答案,没想到,孔湘看了眼红纸,嘴唇动了几下,最后竟然扯出了个笑来:“有,先进来吧!”
几个队员互相看看。
到底还是在除夕前贴上新春联更重要。
咽了口唾沫,顶着孔湘古怪的笑容拿着红纸踏进知青院儿门。
刚一进去,就听孔湘扭头,对着屋里头高喊了一声:“赵文竹,有人找你写春联!”
这一声突如其来,险些没把几个队员吓得扔下红纸就跑。
钱玉梅从屋里及时出来,暗暗白了眼孔湘,转头笑着把几个队员给迎进屋里来。
“我们知青点也在写春联,你们来得刚好。”
对上相对更熟悉的人,几个队员瞬间就放松了下来,进屋的时候,还刚好看见赵文竹正埋头写春联,那架势还真有模有样。
几个队员眼睛一亮,赶忙放下红纸。
“还是头一回知道,赵知青会写毛笔字。”
钱玉梅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说他呢,性格太闷。”
说话间,赵文竹就挥毫写完了一幅春联,钱玉梅双手平举着放到一边晾干。
队员探头看了眼:“这写的是什么啊?”
“劳动门第春光好,勤俭人家喜气多。”钱玉梅笑着读道。
“好!好好!这寓意好!”
对生产队的队员来说,就这种简单直白的祝福,最喜欢了。
就这手字,加上写的这春联内容,一下就抓住了来的这几个队员的心。
几个人互相看看,想到自家还有几张红纸呢,顿时拔腿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对着赵文竹喊:“赵知青,你慢慢写,我回去再拿!”
出去的时候,还险些和孔湘撞了个满怀。
以至于孔湘都没等那几个队员跑出去多远,就进门来抱怨:“我说你们夫妻俩真是钱多烧得慌,白给人干活,这墨不要钱啊?我都搞不懂你们为了什么。”
大队长往年给村里人写春联,除了红纸要各家自备,其他都是他自己准备,写完了,也不要什么东西。
这么多年过来了,孔湘就不信,这些来找赵文竹写春联的队员能想到要拿什么东西来换。
对孔湘的抱怨,赵文竹是一概不理。
只管低头写春联。
钱玉梅一边注意着在边上晾干的春联,一边又白了孔湘一眼:“就为了跟村里人处好关系行不行?咱们大队今年发展这么好,都堵不上你这张嘴。”
说着话,钱玉梅和抬起头看她的赵文竹交换了一个眼神。
理由当然不是这么表面。
或者说,这不是唯一理由。
这事儿是钱玉梅和赵文竹私底下商量过的。
上回姜琴的话给了他们一个希望,虽然从始至终姜琴就没有给过一个明确的答案。
但哪怕只是一丝希望,对他们两个来说,也是宁可误会不能放过。
一旦这两年要恢复高考,他们两个肯定都是要报名参加的,但说实话,离开学校好几年了,不管是谁都不敢拍着胸脯说一定能考上大学。
钱玉梅和赵文竹想过最坏的情况,不是两个都没考中,而是赵文竹考中了,钱玉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