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关系, 岂不是日后这中都行商全听着她管湘君一家之言。
他们可还没愚蠢到当真相信这些事情之后全是沈靖云一人的手笔, 这么大的人利润沈家难道当真便不心动?
现下见着商船已经走了, 就连楚家的人也已经散去了大半,仗着掩在人群中又带着面具, 口中立刻便开始不干不净起来。
“依傍着沈家便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了?谁知道是不是巴巴地将自己送入虎口之中。”
“现下摆出这番姿态,便不知将来要怎么哭了。”
“沈家难道是什么好相与的不成?若我说叫一个外妇来掌家,少不得便要历经这般,谁知道是不是私底下和那沈靖云之间达成了什么勾当,保不齐是要将楚家卖了,将养她们管家呢。”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不过是发泄些牢骚,但在人群中汇聚起来的时候,便好似暑日里聚在乱葬岗的一窝苍蝇般,吵闹得很。
沈瑞的唇角缓缓绷直,分明结盟一事是他同楚家之间的,但最后这些罪责千绕百绕最后都落在了管湘君身上。
这些人在中都无非是经营着些商铺,只怕平日里同管湘君打交道的时候也并不算少,明里暗里大约也收到过些恩惠。
但现下在无人发觉的境地里,仍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好似这种发泄便能为他带来多少利益般。
但实质上只不过是无能者的平白挣扎罢了。
沈瑞忽而嗤笑一声,脚下顿了顿,随后偏过头去瞧那些声响的来源之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狠辣。
人群中原还吵闹得厉害,却在他看过来的时候,仿佛齐齐被人扼住了喉咙般猛地噤了声,连带着周遭江风都好似停顿了。
不单是声响,便连气息都变得紧绷起来。
沈瑞从前的那些个恶名终于在这一刻显出些作用来,那些好事的多舌者心中清楚,休说他们面上遮着面具,即便再披上一层布,只要沈靖云想要探查,也是半点隐藏不住的。
日日熟悉之人难道从身形上便分辨不得?更有甚者,为了打出些招牌好叫行商方便,戴的面具上做了标记,只是没人探查罢了,否则压根欺瞒不过有心人。
但渡口这处的行商从来都是这般的规矩,彼此遮掩着,心知肚明但就是不在面上显现出来。
众人思及此处稍稍松了口气,难不成他沈靖云还要凭借着一己之力坏了规矩不成?
但一口气尚且没有泄完,便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是便是他坏了规矩又能如何呢?
他们看向被人群无意识围绕在其中的沈瑞,一身丹朱色的金丝暗纹长袍便将他同这渡口岸上的其余所有人尽数分割开——商贾是不能穿这种料子的。
即便是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也照旧是低贱的行当。
沈瑞轻轻抚平衣袖上荡出的褶皱:“诸位不必做掩在雾气后只会咒骂诋毁的鼠辈,倒不如站到我面前来,大约还能敬仰诸位有些胆气。”
嘴巴张开又缓缓合上,他们终究无法跨越这场阶级的限制,这便是行商人的悲哀。
从前他们只当沈瑞是个在中都内招猫逗狗的纨绔,现下才忽然发觉,即便他再混账出百倍,也依旧可以将他们的命脉玩弄于股掌中。
这种无力又让他们生出许多的恼怒,若不是因为那管湘君,他们如何会这般难堪?
但无论心底怎样怨恨,口中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官吏百姓更是默着声,生怕牵扯到自己身上。
沈瑞弯了弯眼睛,唇角勾了勾,但语调却仍是一惯地冷:“既然现下不说,日后便也不要叫我听见些什么,否则我的手段诸位是知晓的。”
他垂着的手掌轻轻捏合了一下,震慑了这些个好事者,心中却平生些烦躁出来,他轻轻“啧”了一声,实在是想不出比这些毫无缘由的恶意更无聊的事情了。
春珰看了眼天色,轻声提醒道:“公子,时辰到了。”
沈瑞抬眼看了看天边泛起的一丝暖色,眼中才算是生出些兴致,他倒是差点忘记了,今日还有一场局等着他呢。
“走吧,回府。”
直到沈瑞的马车消失在路径的拐角处,众人好似还能听见车前摇铃碰撞的声响,掐在众人脖颈处的那只手好似终于松懈开,周遭终于生出了些细微的声响,又逐渐发酵开。
大抵还是那些个抱怨的话,却远不如方才那般过分,不过是强行挽回些面子罢了。
最终不知谁忽然说了一句:“待到商船回来的时候,中都只怕要变天了。”
周遭静默了一瞬,随后又重新吵闹开,只是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方才之事。
——
“前几日定的东西到了吗?”
春珰已经从春珂那里听说了沈瑞到底定了个什么物件儿,这会听见他问,简直觉着五脏六腑都搅合在一处似的难受。
那东西送去夫人眼前,只怕俩人即刻便要被打出来。
“已经装好盒子摆在库房中了。”春珰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公子不若换一件吧,若是带着那礼物去,只怕连夫人的面都见不到。”
沈瑞整理袖口的手忽然顿住,侧目瞧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