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样道:“哦?言之有理,此事的确应当是世家同担,他这话说得也不算是出格,太傅又是何故将信还了回去。”
他将手上艳红的请帖晃了晃,无不遗憾道:“没由得败坏了我好一门亲事。”
握在他腕子上的手掌忽然收紧,握住好些红痕出来,压在昨夜留下的绳索印记上带起一阵隐秘的痛感。
沈瑞略皱了皱眉,垂眼瞧了一眼,倒也由着他去了。
日光从窗户透进来,却又被沈瑞的脊背遮住大半,江寻鹤在这半遮半掩的昏暗之中忽而意味难明道:“陆家可行之事,我亦可为之。”
沈瑞闻言轻轻挑了挑眉:“太傅大人若是要依仗着皇权只怕是不大成,要陛下为你我赐婚,恐怕要将身子刚见着的那点起色再给他熄灭了。”
江寻鹤忽而抬眼看向他,眼中情绪难名,只是语调仍旧是一惯的清冷:“汴朝十分商业之中,江东可占八分,其间又以江家为首,而今江家上下产业可尽数分与如意。”
他似乎是早就已经料想到了会有而今这般诘问般,从腰间荷包之中取出一方精致的玉印递给沈瑞。
沈瑞看着那上面熟悉的行文徽章微微一怔,而后便在心中将所有从前觉着不对劲的地方都寻到了出处。
为何原书之中江寻鹤能在世家的打压之下仍旧封侯拜相。
为何楚家会这般轻易倒戈,将江东势力摸个清楚。
合着,都不过是遮掩在假面之下的泼天富贵罢了。
倒是他这么长时间里对这漂亮鬼的金娇玉养成了点荒唐的笑谈。
半晌,沈瑞才哼笑了声,意味不明道:“江大人还当真是叫我不曾料想到。”
什么出身贫苦,什么自幼便饱受欺凌,分明是江家矜贵的大公子,那些所谓的为家中做事,而今想来只怕是手中握着上万两的生意盘算罢了。
江寻鹤听着他那声“江大人”便知晓他是心中生了怒气,扯着人的手腕不叫人走。
沈瑞冷眼瞧着,语调淡淡道:“松开。”
江寻鹤不答反问道:“如意要去哪?”
沈瑞嗤笑一声,有些阴阳怪气道:“江大公子这般金贵,留在我这院子中岂不是耽搁了,出去命人寻中都内最华美的马车,送江大公子回府才是。”
与其说沈瑞是同江寻鹤置气,倒不如说他是在同自己置气,谁能料想到这般久的盘算,竟然从最初的时候,就是建立在错误的根基之上。
偏他不能说是没有半点猜忌,却仍旧在听闻那探子好一通错误的消息后,还是心生恻隐。
活该他被蒙骗到现下。
可那扯着他腕子衣袖的人还是半点不曾松懈开,反倒是反问了句:“如意现下可是要去寻旁的人了?陆思衡?还是某家的官宦世家小姐?”
沈瑞赌气似的在心中暗骂句,面上却只是冷淡道:“不然呢?”
他身后那朵诡计多端的小白花伤心落寞地怅然开口道:“如意这便是厌弃我了么?也是,我出身卑贱又相貌丑陋,倘若我是个世家官宦的小姐,与如意门当户对,如意便不会抛下我了吧……”
沈瑞……沈瑞又重新转回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江寻鹤,有些把戏用多了便不灵了。”
扣在他腕子上的手掌微微用力,便将他拉扯地更近了些,随后便又环住了他的腰身,将两人间的距离一再压缩。
直到沈瑞的膝下已经磕在了椅子的边沿才算堪堪作罢。
沈瑞一惯是怕累赘的,因而即便已经到了秋日,也不曾多穿一件厚衣服,两人现下离得这般近,让那温热的气息能透过衣料喷洒在他的皮肉之上。
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近,就连江寻鹤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闷顿:“我不是在用把戏,我只是在赌……”
他在赌,或许沈瑞不会同从前的所有人般将他抛舍下来,很幸运,他赌对了。
可这种赌.博能持续多久,却叫他半点也不敢猜想。
沈瑞穿过来这般久,已经快要将自己养出一身的懒骨头了,而今僵持久了,他只觉着疲累,干脆跨坐在了江寻鹤的腿上,低垂下头去瞧他的神色。
皮肉之间只不过隔着两层布料,甚至就连姿势也是昨夜方见过的。
但无论两人现下的状态又多暧昧,却半点不妨碍沈瑞现下的目光是带着点冷意的。
“赌什么?”
他将江寻鹤鬓边有些松散的发丝重新挽在耳后,动作温柔,可说出的话却是半点不见松懈。
环在他身上的手掌托着将他更深地拢进怀中,小腹撞在一处,像是海上浮木寻求些安顿之处般。
“赌如意在杀与弃之间会选中哪一个。”
沈瑞微微皱起眉,他想杀这漂亮鬼已经不知是究竟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了,而今猛地提起来倒是叫他好一通想,才在记忆深处勉强将自己可能泄露的那次给想起来。
原来当时醉酒后的事情并不是梦。
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难怪江寻鹤能折腾出这些动静来,就连现下两人已经不知在床榻上睡了多少次了,还是一遇到事情就预备着拿自己的性命做筹码。
“杀了你做什么?将这身漂亮的皮囊剥下来挂到墙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