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昀缓缓倒向地面,冰凉的触感仿佛渗透了肌肤,前所未有的冷,他觉得有些窒息,像个缺了水的鱼儿,呼吸不是很顺畅,留下的汗水堆积成一滩。
他缓缓合上眼睛,一滴泪滴落,与汗水那一处杂糅在一起,“昭昭。”
萧南昀陷入了梦境中,他看到一个破旧的房间内,甚至还挂着蜘蛛网,昭昭躺在一块破木板上,她满头大汗,声嘶力竭,她正在生孩子。
渐渐的,喊叫的声音弱了下来,昭昭渐渐头晕眼沉,“相公,我怕是生不下咱们的孩儿了,昭昭尽力了。”说完昭昭晕过去了。
产婆真的快急死了,这位孕妇难产还晕过去了,情况十分的危急,她拍打着昭昭的脸颊,“夫人,醒醒,想想孩子。”
昭昭处于朦朦胧之中,她想阿爹阿娘了,她想相公了,她要撑住,这时候她被灌下一碗催产汤,产婆给她一片百年人参片含着。
昭昭最终的意志战胜了昏沉的身体,她接着生孩子,产婆鼓励她:“夫人,已经看到头了。”昭昭欣慰一笑。
昭昭用尽全身力气,身体内似有什么东西滑出,一道响亮的哭声划破长空,林家终于有后了。
产婆把孩子抱给昭昭看,这时候袁清雅走过来,在耳边跟昭昭说了几句,昭昭震惊万分,眼中的湿意这么明显,她就是不敢落下泪来。
“温颖昭,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说完疯狂大笑起来。
昭昭虚弱的身子终于不堪重负,昏沉睡过去,袁清雅觉得报复的很有成就感,林家满门抄斩,温颖昭没有了丈夫,没有了外家。
谁叫林觉不肯看她一眼,哪怕已经是他的贵妾了,他也不肯碰她,他的眼中心中,只有温颖昭。
萧南昀从疼痛中醒来,从梦境之中解脱出来,他显得异常的平静。可是眼角的泪水出卖了她,他的双手微微颤抖,脚步有些虚浮。
他起身去沐浴,他将自己浸泡在温热的水中,似乎这样他才觉得温暖一些,他把肌肤泡的皱巴巴的。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震撼,难产的昭昭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他穿好衣服,回到房里,一直望着窗外,思索了很久。
恨他当时不在她的身边,没有保护好她,恨袁清雅这个女人,这般对待昭昭,更恨林觉为什么让他怀孕,都嫁给他了,也不好好珍惜。
他沉默了良久,窗外的阳光从东边照到了西边,最后一行清泪滑落,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他当时在哪里呢,他怎么会没有和昭昭有交集,她嫁的人是林觉,而不是他,对她占有欲空前的膨胀,昭昭只能是她的,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下下辈子也是,他的拳头捏紧,青色的经络高高凸起,双眼带着猩红。
夜色渐晚,漆黑的夜空中,繁星点点,萧南昀此时在落院的书房中,他在琴架前,竹节般的玉手,上下翻飞,曼妙的旋律响彻心扉。
有着浓郁的哀愁,一对恩爱的夫妻,刚成婚时的甜蜜幸福,缠缠绵绵,眼中只有彼此,再也看不到他人。
一次意外,不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打破了原有的幸福,雨落空山里,落寞是佳人,骄傲的她妥协了,委屈自己,每日回忆从前,美好的时光流逝,只余她空烛泪,若是当初都是腐烂,她也不会那么痛。
琴声哀怨,凄厉,悲伤,最是无解。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有了瑕疵的东西,她不屑,梦中昭昭的情境都被萧南昀的琴声演奏了出来,哭泣的她,哀婉的她,心痛的她,破碎的她,一个个都近在眼前。
昭昭来到落院中的时候,她听到了萧南昀的琴声,久久伫立不前,她感同身受了,她的眼睛泛着红丝,梨花带雨的哭泣,轻轻啜泣,惹人怜惜。
铮的一声,琴音停止,昭昭敲了敲萧南昀的房门,“请进。”萧南昀声音裹挟着沙哑低落,情绪不是那么的好。
“萧南昀。”昭昭的声音含着悲伤。
他见是昭昭,赶紧上前搂在怀里,声音温柔,语气和善,“怎么,这么晚还出门?不乖。”
昭昭呜呜哭泣着,“才没有,我是让香草带我过来的,香草的武功很好的,是我威胁她不让她告诉你的,我想给你个惊喜。”
“嗯,我知道了。”他温柔的拍着昭昭的背,轻声哄她。
“你怎么,一天都没来看我?”昭昭软软的声音控诉着。
“昭昭你这么想我啊?”昭昭被问得一时忘记了说话。
她的睫毛挂着泪珠,看着很是可怜,萧南昀拿着帕子替她擦去,“好昭昭,莫哭了。”
“还不是怪你,没事弹什么琴。”昭昭捏了下萧南昀的耳朵。
“萧南昀,我好想你啊!”昭昭软糯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萦绕。
萧南昀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头也搁在她的肩头,“昭昭,别离开我。”一句极低的呢喃,昭昭根本没有听清。
“我也想你的,昭昭,每时每刻都想。”萧南昀深情的表白着。
“那你,不来看我?”昭昭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我知道昭昭也会来找我啊。”萧南昀的唇角微微弯起,幅度不小。
“你这个滑头。”昭昭不满的嘟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