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樱想了想又有些犹豫的道:“但是妾身又怕适应不了建业的生活,毕竟那边的夷洲人是很少的,更别说妾身这个部落的人,那就更少了,
到时到了建业,妾身什么礼仪也不会,那不是要惹得夫君的朋友和同僚嘲笑夫君吗?”张樱这一两个月跟顾裕待在一起,中原的语言也说得更好了,
顾裕有力的手臂将张樱搂紧了一些笑着道:“樱儿不必担心这个,建业虽然夷洲来的人很少,但像你们一样的山越人还是不少的,再说有我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
至于那些礼仪,你就不要学了,吾父虽然师从蔡邕,但早已先去了,如今家道中落之前的朋友都不怎么来往了,不是很在乎这些的,就算有人说什么,我也不会在意的。”
孙权的哥哥孙策就曾对山越就痛下杀手。
而山越,却游击于深山,出没于丛林,如骨鲠卡着东吴咽喉,尤其丹阳山越,就在东吴政权卧榻侧,眼皮之下。
若他们与北面的曹魏遥相呼应起来,那真是东吴的心头大患!孙权时,山越仍然“讨不从命”,范围主要还在丹阳、吴郡、会稽三地。
他们上上下下,在山越、海越之间转化,只要政府不来管制,他们可以非暴力,也没有夺取政权的野心,
所以,赤壁之战时,东吴吃紧,无暇顾及他们,他们反倒安定,没来与曹魏呼应,反而是孙权北伐受阻,转帆而归,反戈相向,要来对付他们。
他们对东吴的威胁,不是他们要来夺取政权,而是他们不认同东吴政权,不愿意做东吴臣民。
那么,东吴难道就不能让他们自治并与他们和平共处?这一问,问向王朝中国完全是多余的,没有哪一个政权会这样做,因为王权的傲慢丝毫不可冒犯。
但这不妨碍孙权调整政策,由围剿转向安抚、招安,孙权用诸葛恪之策,对丹阳山越,围而不剿,断其水源、食源,逼他们下山出山,再加以收编,纳入户籍,编成户口,以扩充兵源税源,增强东吴国力,仅丹阳一郡,招安的山越有十余万户,东吴得甲士四万。
海越,也可以说是外越,针对“山越”而言时,就叫“海越”。若用王朝的眼光来看,就会把他们看作山贼,看成海盗,这里面,当然有一种地缘政治的歧视。
汉武帝时,以大汉之国力及其才略,解决了这两个地缘政治难题,不光把北胡匈奴人赶进了大漠,还把南越赶下了大海,将山越、海越的历史问题,遗留了下来。
到了三国时期,“北胡”的历史遗留问题已被曹操解决了,但也只是暂时性的,而“南越”遗留问题——山越和海越,还得由孙权来解决,他们是资源,但也是包袱。
东吴,在古越国地域兴起,可以说是淮泗集团与江东大族联合的产物,其政治文化当为汉属,然其地缘政治,则不离越土,故可视为汉越合一的国度。
孙氏先祖,为春秋时由齐入吴作《孙子兵法》的孙武,子孙世居江南,
孙坚“吴郡富春人,盖孙武之后也”,果不其然,他有着兵家的血统。
年方十七,他曾与父亲一道,载舟往钱塘,船行江中,遇海盗掠人财物,在岸上正分赃,同行人等皆欲止步,过往船只不肯向前,时孙坚对父说“此贼可击”!
遂操刀上岸,以手指东指西,发号施令,贼观之,以为官兵来捕,扔下财物,一哄而逃。
孙坚追去,斩一贼而还,其父惊喜,没想到孙家数世为吏而能有此兵家虎子。
适逢会稽人许昌在句章起义,号称其父为越王,自称阳明皇帝,据说附近诸县,有万数之众追随。
孙坚募勇千余人,一举灭了“阳明皇帝”,这大概是越人复国运动的最后一声哀鸣吧,此后山越海越起义,就不再自称为越王之后,也不再采取复国运动的方式。
可在此地兴起的东吴政权,是否还有着古越国的回光返照呢?
回答这个问题,要从两方面来看,一方面,就其政治认同而言,当然不会自认为是古越政权的延续与变更,理所当然以汉家天下的一部分自居;
另一方面,毕竟立国于古越旧地,古越之土与民决定了政权的基本面,由此而言,也可认为新兴的东吴政权为古越国的复兴和重现。
虽然其军政势力由北而南,来自淮泗集团,但其社会基础却扎根本土,基于江东大族,而孙氏家族不但江东世系,况又淮泗领袖,故能成其政权枢纽。
汉与越,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差别。
汉人与越人文化上的共性,应该大于差异,地缘政治的冲突,会夸大差异性,上升到文明的冲突,以服从于政治目的。
严格说来,汉非一种族,乃一文明之样式,为一文化共同体。“汉”之原初,本为地名,乃汉中简称,刘邦以汉中王立汉朝,故又为一代王朝之国名,进而为一国族之总称,
汉非文明源头,亦非文明母体,太史公《五帝本纪》追根溯源,觅得共同祖先——炎黄二帝,以此血缘谱系,形成汉民族共同体,凡汉民,皆为炎黄子孙。
溯源至此,可见汉越一体。不必说炎黄时期,吴越已有良渚礼玉文化北上,由东南而西北,契合了有关尧、舜、禹传说,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