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茶楼,许思危在回国子监的途中被一个身披黑色连帽斗篷的人拦了去路。
“你是谁?”
许思危的手已经捏紧袖子里防身用的匕首。
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那人缓缓抬头,帽檐下是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瞧着分外瘮人。
许思危认得此人,前户部尚书夫人林氏。
当初接任务的时候,殿下给他看过霍家所有人的画像。
其中就包括早已同霍正廷和离搬出去的林氏。
林氏前几天让银杏去打探许思危的消息。
也不知那小妮子用了什麽法子,竟然真给打探到了。
国子监这个许思危,正是她当年算计霍凝玉时,手底下的人选中的书生。
那时候林氏为了事後把自己摘得乾乾净净,并没有亲自见过许思危。
正因如此,哪怕银杏再三保证,许思危就是四年前上巳节上的那个书生,她还是打算先探探底。
思及此,林氏摘了帽子,唇边弯出一抹笑容。
“女婿,什麽时候到的京城,怎麽也没让人去给我这当岳母的传个信?”
林氏会说这种话,许思危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殿下早已查清楚,霍凝玉怀了江家的种以後假意出嫁。
不管对娘家还是对外面,说的都是她远嫁去蜀地,夫家姓许。
所以,林氏压根不知道霍凝玉假成亲的真相。
许思危摸不准对方的目的,不好轻举妄动。
他忙拱手,语气恭敬。
“原来是岳母大人,小婿今儿刚打听到您居住的地方,打算改天亲自登门拜访来着。”
林氏心神一震。
眼前之人竟然真的是霍凝玉那早死的夫君?
这怎麽可能?
“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许思危掩唇轻咳一声,“家中尚有妻儿亟待照顾,小婿怎敢轻易撒手人寰?”
“是我那时出意外受了重伤,无法归家,让玉儿误以为我死了。”
“那你现在回来,是准备把他们母子接回去?”
当然不是。
从始至终,许思危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拿到王爷要的东西。
可现在棘手的是,霍凝玉的头脑太过精明。
而她本人又深居简出,很难找到机会接近。
“女婿刚才是去见凝玉了吗?”
林氏忽然笑了起来,“我看你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应该是没得到什麽好脸色吧?”
许思危闻言,心中动了念头。
他的语气越发愧疚。
“岳母说的是,我这些年没在家,疏於照顾,玉儿还在生我的气不肯跟我相认。”
“岳母定是比我更了解玉儿的,不知可有法子让她同我重归於好?”
没想到机会这麽快就送上门了。
林氏笑道:“傻小子,女儿家是要慢慢哄的。”
“你不在她身边多年,她一个人吃了不少苦头,哪是三言两语就能让她把这几年的经历当成无事发生的?”
许思危虚心请教,“那不知小婿该如何做?”
“自然是把人接回家慢慢哄了。”
许思危当然知道。
若能把霍凝玉骗去蜀地远离霍家庇护,他便有的是机会替王爷拿回东西。
可问题是,太过拙劣的伎俩,霍凝玉压根就不会上当。
林氏拍拍他的肩。
“霍家最是注重名声,倘若你老家发了洪水,把祖坟给冲垮了。”
“亲戚找来京都去见霍凝玉,求她这个掌家主母回去迁坟,你猜她敢不敢拒绝?”
许思危眼前一亮。
林氏的法子,无疑是把霍凝玉给架到了火架上。
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嫁在蜀地,是许家儿媳么?
现在要迁祖坟,她若是拒绝回去,便是大不孝,连带着霍正廷的名声都得受损。
她若是答应,那麽只要离开京都,随时都可以下手。
许思危感慨道:“岳母不愧是冰雪聪明的江南富家千金,三两句便解了小婿的燃眉之急。”
终於有人给她的称号是“江南富家千金”,而非“前尚书夫人”了。
许思危的这番赞誉,显然是夸在了林氏的心坎上。
林氏的腰背都挺直了几分。
“我也是诚心为了你们好,把人接回去以後好好哄着,别让她动不动就回娘家了,像什麽话。”
“是是是,岳母教训得是。”许思危连连点头。
……
目送着许思危走远,林氏得意地挑了挑唇。
只要把霍凝玉弄走,霍家内宅就是一盘散沙。
届时,霍正廷便会知道没了她,这个家会乱成什麽样。
她就是要霍正廷亲自来求着她回去。
——
江令舟在巡逻完收工回府的途中遭了一顿毒打。
起因是他遇到了霍随。
对这个小舅子,江令舟毫无防备。
上前刚准备打招呼,霍随身後就冲出来五六个彪形大汉。
几人趁他不备往他脑袋上套了个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