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晖想再次确认关于启明星的消息,看着兄长红着的眼,生生咽了回去,没有说工作,也没有谈任务,只是沉痛地谈起家里生意,说:“三年前沪上事变,长姐捐出三分之一产业!三个月前俞昭的‘老……师’郁金和一批爱国学生被黑龙会追杀受伤……如今不论庙堂高门还是乡野民间,间谍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去年日军扩占东北矿区421亩,近千万吨煤炭铁矿运回日本,运向他国,制成武器枪口又对向我们,俞家在北方的四家矿只剩一家支撑,上个月矿场爆炸封矿也是日本商会的手笔。今年还没过年,日本陆续增加兵力驻军东北,这可能是要……”
俞晖没有说下去,只是停顿片刻,思索一下继续说:“不论是青天白日还是镰刀锤头,只要能打狼、吓退狼就都有用,如今整条线的同志都牺牲了,哥,青天白日不能和我的镰刀锤头合作吗?还是您已经同时使用,已知其险后,不让我以身犯险呢?”
俞曜从来不知道二弟俞晖的胆子居然这样大,莫斯科两年,学成归来竟敢质问长兄。
俞晖踉跄膝行到俞曜身前,继续说:“现在不安全,摆渡人的职责是清理道路,运输人员货物,现在我要确认长官安全离开!”
“不走?清理道路?怎么清理?作为摆渡人,你前路包括未知道路都开拓的很好了,现在,上一个任务结束了,但有环节出了差错,这条交通线必须得放弃,三年前香港你忘了?就是出了差错没有及时放弃,如今损失太大!你需要一条退路。我们两个人,如果我……出了情况,不管是启明星,还是什么星,没有人知道,说破天是我俞曜接弟弟回家途中突发意外而亡,而你,如今是脚踩两只漏水的船,培训两年就只学会了孤勇和赴死,你还不如当年俞昭给自己找到中国人弱的借口,你如今不走是想让俞家全家陪你一起死吗!”
俞曜的这番话是想点醒俞晖,13名交通线的同志已牺牲,而敲钟人还能传递红色情报,窗外的笔友也在积极营救,说明红色暗线还在运作,但已然出了问题,无论如何,这条运输线是红是青都保不住了,若满洲和日本军部真的抓到了交通线变节的人,那顺藤摸瓜查到俞晖只是时间问题,虽说俞晖考虑万全,但万一查到俞晖和红色有关,家人多少都会受连累。
而俞晖心里知道这背后种种,可他还是想听长兄亲口说出来,这份危险如今俞晖面临,长兄也不见得能够轻松躲过。
俞曜此时狠狠揪住俞晖的衣领,扯下了衣领里藏的毒药,和手腕下的炸药开关,不轻不重的在俞晖脸上拍了两下说:“放你培训两年,都没有学会绝处逢生,甚至没有安全的退路,只有一腔赴死和替死的孤勇,我很失望。”
俞晖也怕长兄决意赴死,更怕窗外的笔友同志误解长兄贸然开枪,膝行到俞曜身边,眼底有水气,难得露出几分青年人的稚嫩,抬头望着俞曜:“长兄……”
“我是长兄?不是长官了?”
“长兄也好,长官也好,哥,我和您一起回家。”俞晖从小把俞曜视为榜样,如果说启明星是神仙,此时俞晖想不到谁还能有自家长兄这样通天的本领。俞晖不怕牺牲,可是不想牺牲的没有价值,更怕拖累家人。
这句话说得俞曜心头一酸,当年二婶怀了小弟俞昭后,二叔叫人偷偷将俞晖送走,俞曜在戏班找到俞晖时,俞晖瘦的脑袋大大的,身上都是伤,瞪着大大的眼睛抱着自己的腿说着:“哥哥,我想回家。”这么些年来,俞晖为人处事周全,谨慎稳妥,俞曜自知他根本不会连累到家人,只是情急之下,不得不以家人相逼。
“下楼安排带回上海的年货,我在这里收拾东西,十五分钟后我们楼下车上见。”俞曜说着安排。
“哥,您先去车站!我善后!”
“臭小子,轮得到你指挥我!”
“不接到启明星,我绝不会走!”
俞晖平日里温和,却是轴脾气,俞曜拉跪在地上的俞晖起来,深深看着俞晖,将手里的金色打火机放在俞晖手上:“服从命令,不论青天白日还是镰刀锤子,回家后我会打报告正式成为你的长官。”
俞晖看见金色打火机,才真正确定兄长身份,激动又惶恐得起身快速敬了军礼:“是!”。
俞曜暗觉这小子没白学,以退为进、以诈求真,以情化实,到了最后不咬定自己的身份,僵持在这里,不肯离开半步。
从俞晖下楼整理年货到俞曜拿着行李下楼,正好十五分钟,十五分钟能做什么?足以让刚刚在酒店听到声响就险些拔枪的两人被迫伪装成是党务调查处联络人,也就是要被擦除的那“一滴血”,而另一个就是“抹布”,毕竟都是尸体,不会说话。
俞晖下楼,酒店经理迎接安排去车站事宜,不过是一个对视,心领神会,俞晖招呼服务人员装货物,故意将手背后玩着金色打火机,这个角度只有一楼的这位客人看见了,然后跟着俞晖到了酒店货物间,这位客人成了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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