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长乐宫的人都道过“谢皇上赏赐”,我问他:“不知父皇可有兴趣下一盘棋?”
他乐呵呵的回道:“无忧相邀,父皇哪有不应之理。”然后又对郑公公说道:“去御书房把朕的棋盘取来。”
我拦了郑公公的步伐说:“不劳烦公公了”转而对父皇说道:“父皇还瞧不上无忧的棋不成?郑公公此去御书房,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回来的。”
“无忧的东西自是好的”他说道,然后叹了口气,又对郑公公说:“不用拿了。”
我起身带着父皇去了书房,到那时紫玉已经将棋盘摆好。
他看了桌上的棋无声地笑了,问我道:“无忧,你母后还有多少东西在你这?”
桌上的棋盘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母后的,母后当年的嫁妆。
这个棋盘虽比不上辰的墨玉棋盘,棋子也没有黑曜石和汉白玉的珍贵,但也是能入这天下棋盘前三的,想必父皇和母后也曾经无数次各执一方在棋盘上厮杀共鸣。
我回道:“父皇在凤兮宫找不到的东西或许能在长乐宫找到。母后给我留了多少东西我也记不清了。”
他听后声音低沉的说道:“你母后很爱你。”
“很爱我吗?”我疑问道,“那为何她愿意为了父皇死,也不愿为琉璃活着。”
他转过头深深的看着我,问道:“无忧一直都认为是父皇害死了你母后是吗?”
我走到棋盘前坐下回道:“是非对错都不重要了,母后遗言让我安稳随心的活着,琉璃努力去做,对得起母后的在天之灵就好。”
他也走到凳子旁坐下,说道:“你母后之死父皇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这天底下没有人比朕更想让她活着了。”
我没有接话,先在棋盘的边角落了一子,说道:“儿臣先下了,还请父皇手下留情。”
他紧跟着下了一子,说:“父亲让着女儿是理所应当。”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紫无进来换了几回茶,棋盘上也快接近了尾声。
他在落下一子后说道:“无忧最近心中不静,这棋走了偏锋。”
我回道:“无论偏锋还是坦途能赢便是王道。”
他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要不得。”
我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问道:“那敢问父皇,被逼入绝境是否只有殊死一搏一条路?”
他又重新拿起了棋子,下了最后一子,定了输赢,然后回道:“筹谋得当便不会被逼入绝境,未用尽最后一物,便有回旋的余地。无忧,这天下二字中最难防的是筹谋而不是自伤。”
这局我输了,也赢了,输在了棋盘,赢在了皇上的态度。
我缓了缓语气问道:“父皇可知那一张圣旨无异于将无忧逼入了绝境?”
他正了正神色反问道:“把无忧推上了风口浪尖是无疑之事,但这绝境从何而来?”
我回道:“圣旨一出,只怕无忧自此再没了安稳日子。”
他握紧了放在自己腿上的双手,说道:“无忧,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的安稳需要足够的权势支撑。父皇老了,护不了你多久了。”
我又问道:“安稳可以用权势支撑,那随心呢?权势越高,责任越大,随心也就越少了。”
他听后回道:“熊和鱼掌不可兼得,总要有所舍。”
我低头看着棋子,坚定地说:“如果无忧非要兼得不可呢?”
他将棋盘上的一子撤掉,瞬间变了局势,我的棋子占了上风,然后他说道:“那父皇只能尽力让琉璃得偿所愿。”
我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父皇,这宫中人口稀薄,父皇已过不惑之年,却只有三个女儿,不知父皇做何打算。”
他笑着说:“这话也只有你敢这么跟朕说了。”
我也笑着回道:“无忧不是八年前的稚嫩孩童,敢这么问,自然也是有底气的,毕竟母后给无忧留了免死金牌。”
他思考了一会,问道:“无忧对这江山可感兴趣?”
我干脆利落地回道:“没有,太累。”
他又沉默了一会,才说:“父皇知道了,不过这圣旨已下,接待各国使臣的事宜无忧还是要好好做的。”
“儿臣明白。”我回道。
虽然我接了圣旨会有一堆麻烦,但不接圣旨的麻烦就更多了。
首先是各国使臣会觉得你看不起他们,这是打脸的行为,会破坏国与国的邦交,到时候再有惹是生非之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父皇都保不了我。
二来,公然抗旨,这免死金牌估计要请出来了,不然打的便是皇帝的脸面,依皇上现在的态度放在平时还好,这等关头不处置抗旨之人会在他国使臣面前失了威严,琉璃国国防就要存在隐患了。
想必皇上也是认定大臣们能想明白这一点,即使想不明白他也能让他们明白,才做了这么快下圣旨的决定。
现在的局面即使那些老家伙再不情愿,最后也只能塞进来一个人跟我一起,这或许才是他们跪在御书房门口的真正目的。
转念一想,其实接下圣旨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有了光明正大出宫的理由。
父皇站起身说:“时辰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