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初听了高德的话,点头表示知道了。
让他明日去打听一下,诏狱里的大伯父和堂哥怎么样了,说完让白芷同兄长两个人下去休息。
白芍把主子没完成的双面绣收起来,这里不如岁安堂内室大,绣架摆在这里显得空间有些拥挤。
都收拾好后,见小姐抱着豆包站在开着窗扇前,轻声说:“小姐,您别伤心,她们都不值得。”
她一直在小姐身边伺候着,去过最远,最多的地方是随着小姐回宝坻的外祖家。
郑家的氛围才是真正的亲情,顾家太夫人还有大房一家真的太过分了。
就是老爷这个父亲,也是让人一言难尽,好在小姐有那样的外祖家撑腰。
顾瑾初回头看着白芍,只看得她有些慌乱的低头检查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不妥的地方。
“今晚不用伺候了,下去休息吧。”
“再问问高德他们有没有吃晚膳,每个人发五两银子的红封,他们这两天都辛苦了。”
“是,小姐。”白芍应后退出内室。
“嘎吱”一声,门扉轻轻合上。
顾瑾初收回目光,视线最终落在了窗外高悬于空的残月之上。
夜色渐深,风呼啸着吹过空旷的庭院。
漆黑如墨的夜幕之上,云层不断变幻着形态,时而将月光遮蔽得严严实实,时而又露出一抹清冷的光芒。
高德告诉她,那些杀手返程的路线是皇宫的方向。
顾瑾初眉头微皱,当今圣上可以决定任何臣民的生死。
大房父子皆是白身,毫无反抗之力的老幼妇孺都没有放过,诏狱中的父子更是凶多吉少,这些事情绝不是圣上所授意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宫中贵人们在暗中策划。
如今储君未立,每一个皇子都有可能登上龙椅。
对于这些皇子来说,顾家不过是沧海一粟,他们需要拉拢的对象应该是像高太傅这样德高望重、一呼百应的权臣。
或者是蒋家那样在军中有着深厚根基的武将。
想到这里,顾瑾初不禁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她把豆包放到大炕上,抬起手把开着的窗扇阖上。
雨滴不停击打在窗扇明瓦之上,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顾家人贪财跟着人一起放印子钱,顾瑾辉虽然没有状元及第,在上一世很顺利的进到翰林院。
想必这些就是为了抓住顾家把柄,最后图的是三江所城的三舅郑文扬。
那蒋家呢?
还是说蒋家也深陷储君之争的漩涡?
她身死之时,二皇子早已继承大统。
要了他们母子的命又是意欲为何?
想到这里顾瑾初从拔步床上坐起身,惊得一身冷汗连连。
扶桑人!
上一世,想要她命的人,和扶桑人有勾结!
不知为何,顾瑾初突然想到行及笄礼那晚,她手中拿着的那盏宫灯。
蒋南笙也曾亲手画过,做过宫灯给她。
只点亮过一次,就被她收了起来。
无比的珍惜,每每会拿出来欣赏一番。
后来长子承恩出生,到他大了一些,对那盏精致漂亮的宫灯感兴趣。
蒋南笙便哄着他,带着他执笔又画了一幅,做出另外一盏有着童真童趣,还有一家人简单画像的宫灯。
那时婆母就在旁边看着,还打趣她说,还没有见过小五这样宠着谁。
想到她的长子承恩。
想到上一世的蒋南笙。
还有那个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人世间的孩子…
顾瑾初觉得不停的有人在她耳边低语,有哭声,还有喃喃自语。
她想努力看过去,这些人都是谁,想看清楚他们的脸。
这一切又好像置身在梦境之中,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
只觉得有泪从眼眶中流出来,让她想从睡梦中醒过来。
顾瑾初睁开眼时天光已经大亮,床幔的轻纱外,白芍捧着铜盆走进来。
她身后的白芷手中拿着一束盛开的海棠花,走进来后放在炕几上的梅瓶中。
见她醒了两个大丫环,一左一右的掀开纱幔,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小姐醒了,刚刚金氏还过来说,夫人让人送来新鲜的蟹子,要给您做蟹黄包吃呢。”
顾瑾初听闻笑了下,梦境终归是梦境,上一世发生的很多轨迹都变了,她自是要更加珍惜眼前才是。
母亲不想离她太远,就安置在香河。
她现在的院子能开辟出小厨房,已经实属不易,接过白芍手中的帕子盖在脸上。
湿热的细布紧贴面部,毛孔被打开,心中郁结之气都跟着散发了出去。
同身边的白芷说,“吃过早膳给父亲请过安,咱们就搬去母亲那里。”
这里她本就没有打算常住,很多的下人,还有私房都被她安排在母亲那里。
顾家的事情都差不多解决完了,她自然是要陪着母亲的。
更何况她要做的事情,也并不想让父亲知道。
两个大丫环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