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被铅灰色的阴云笼罩着,凛冽的寒风如刀刃般刮过街巷。
宣平侯府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环上挂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在肃杀的冬日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身着锦衣卫飞鱼服的秦朗身姿矫健,从高头骏马上翻身而下,绣春刀的刀鞘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稳稳地落在腰间。
他身后一列锦衣卫也纷纷利落下马,他们跟在秦朗身后,朝着侯府大门拾阶而上。
枯枝树叶带着潮气被他们踩在脚下,沉闷的声响,随即被淹没在脚步声中。
到了侯府门前,秦朗抬起手,立刻有锦衣卫上前,紧接着,“砰砰砰”的砸门声响起。
不多时,门内传来不甚清晰问询声:“谁呀?来了……”
厚重的朱红色大门缓缓开启,门房小厮顺着门缝探出头来。
他原本带着几分不耐的脸,在瞧见门外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们时。表情瞬间凝固,紧接着脸色变得惨白。
“锦衣卫……秦……秦大人……”小厮艰难地做了个吞咽动作。
这位北镇抚司副指挥,在侯府是禁忌一般的存在,更是下人们在私底下悄悄议论最多的人物。
秦朗面色冷峻:“北镇抚司,例行检查。”他的话音才落下,身后锦衣卫抬手推开小厮,径直踏入侯府。
侯府庭院幽深,虽是深冬时节,却仍有一番别样精致的景色。几株腊梅在墙角傲雪绽放,散发出阵阵幽香飘散在清冷的空气中。
秦朗目不斜视,步伐稳健,直奔中院。
飞鱼服的下摆随着脚步微微晃动,每一步落下,衣袂翩跹间似有风云涌动之势。
丫头婆子们看到来势汹汹的锦衣卫,目光触及他们腰间闪着寒光的绣春刀,忍不住发出短促的惊呼声,随后纷纷向着庭院深处跑去。
一个身着暗色直缀的中年男子匆匆走来,朝着秦朗拱起手。
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只是那笑容在看到秦朗冰冷的眼神时微微一僵:“翳尘少爷……可是有什么误会?”
秦朗垂眸看着挡在他身前的贾川,眼神中仿佛裹挟着冰霜:“这里没有你口中的翳尘,二尘……只有北镇抚司副指挥使,秦朗!”
许回瞬间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刀身映着寒光,抵在说话之人肩头。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退散。”许回呵斥道。
贾川身子后仰,绣春刀的阴冷之气让他忍不住战栗起来,“秦大人,可否容小的去请侯爷和郡主?”
秦朗盯着他一瞬,在贾川后背衣衫被冷汗浸透之时,方才缓缓开口说:“去吧……本官耐性不多。”
许回闻言收回手中的绣春刀,贾川身子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
他赶忙吩咐一旁小厮,请锦衣卫大人们到堂屋稍候,又吩咐丫环去后院请郡主过来,自己则亲自去找侯爷。
心下暗忖:翳尘少爷此次回来,看起来来者不善。
长宁郡主从内院赶过来时,在庭院中遇到闻讯而来的宣平侯。
谢尚林身着锦袍,神色慌乱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期待。他快走几步,过去扶着曹臻轻声说:“郡主受惊了。”
曹臻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情绪,微微蹙了蹙眉。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又匆匆移开,看向开着的堂屋大门。
门外,几名面容严肃的锦衣卫守在门口,身姿挺拔如松。
他们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握在腰间的绣春刀之上。刀身幽冷,让人觉得寒风吹过来都像是冰刃一般。
侯府的下人们站在庭院中,被吓得一脸惊恐,战战兢兢。
堂屋内,身着飞鱼服的高大身影背对着门的方向,身体健硕如松,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谢尚林看着那个曾经弱小的孩子,如今变得这般俊朗优秀,狂热的眼神几乎让他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听说那个和离再嫁的郑家女,已经有了身孕。年过五十的他,想到谢家后继有人,不自觉地眼眶发热。
长宁郡主曹臻紧紧盯着秦朗的背影,仰着下巴扫了眼身旁夫君,眼底闪过一丝不满,面上涌上怒容。
谢尚林轻咳了一声,而后不疼不痒地怒斥道:“翳尘,你这是何意?为何带着锦衣卫来自己府中放肆!”
曹臻闻言猛地侧过头看向夫君,这是想按着她的头,让这个孽种认祖归宗了?
秦朗转过身,俊朗的面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侯爷怕是老糊涂了,翳尘这名字一听就晦气得很,莫要随随便便安在我头上。”
说完,他轻撩飞鱼服下摆,大刀阔斧地坐在堂屋上首的太师椅上。
虽是坐在那里,身形高度略低于宣平侯夫妇。但他身上散发的气势,让他们有种脖颈似被一只无形大手遏制住,如影随形,几乎无法顺畅呼吸。
宣平侯姓谢名尚林,他的嫡妻正室是沛国公的唯一嫡女,长宁郡主。
夫妻婚后育有一长子,取名为谢永安,却不想是个病秧子。
几年后,侯爷的通房诞下一子,在长宁郡主的授意之下,取名为“谢翳尘”。
在主母眼中,这个庶子是不洁低贱的,用此名字来给她的嫡长子抵挡灾难。
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