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学士从没想过跟歌姬闲聊话题也能突然拐到自己身上,这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又如此的开门见山。
他认为我跟盐税案有关联!
“呵,呵呵,六先生真是,快人快语啊,哈哈,婉清姑娘,六先生来头可是不小,若你真想去东都见识见识,说不得可以让六先生引荐一番。”
郑学士话语一转,又将皮球踢回婉清身上,赵玉书顿时眼睛一眯,自己来画舫是想找个机会高调宣示六先生到了江宁,然后一众妖魔鬼怪必然有按捺不住的跳出来,省的自己一个个找了。
而找上醉花舫,纯粹是这艘船够大够亮,里面的富贵人士应该更多,至于里面是郑学士还是付大人,对赵玉书来说没区别。
但自己随意提了一句关于钱财的话题,这老小子立即踢皮球,这误打误撞的,似乎找到一个相关人士啊。
婉清何等精明的人,立即意识到这位书院六先生赵公子跟今晚的主人郑学士并不是亲友,反而郑学士有点怕这位赵公子,联系到这两个月听到的大人物们的各种传言,婉清心里大致猜到了赵玉书是来干什么的了。
“两位稍坐,小女备了一壶好酒始终未上,怕是丫头们忙忘了,我且去催催。”
婉清找了个借口扭头就跑,笑话,自己又不是那位传说中的云姑,掺和到这种事里,是怕死的不够快吗。
婉清一走,赵玉书毫不犹豫的挪了回去:“郑学士啊,找你打听个事呗。”
“请说,请说。”
“你知道盐税案吗?”
“呵呵,这种事,我这种读书人,怎么会知道呢,呵呵。”
“说的也是,说起来大家都是读书人,听说你马上要当祭酒了,可喜可贺啊。”
“好说,好说。”
“正好我到江宁来,还没寻客栈,不知道江宁书院可能给在下安排个住处?”
郑学士手一抖,你这往江宁书院一住,万一闹出事来,整个江宁,甚至朝廷都会认为江宁书院跟白马书院是一拨的,老子怕熬不到年底上任就得被人干掉!
不,不是万一,你这混蛋肯定会闹出事来!
“这,这个···”
“嗯?很为难吗?我以为天下读书人同气连枝,大事也就算了,这点小事竟也不行吗?也罢,在下也不强人所难。”
郑学士顿时满头大汗,他心里根本不知道赵玉书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万一有一天他想对江宁书院下手,只要拿出我就借住一下他就不肯这个借口,舆论肯定会倒向他那边。
我特娘的这是倒了什么霉啊!
顿时美味佳肴不香了,酒不醇了,连一溜烟跑掉的婉清姑娘也不好看了。
不行,得想个两全之策!
郑学士一咬牙:“六先生说的哪里话,区区一间住处,江宁书院的厢房六先生可任意挑选,不过嘛···”
不过?赵玉书凑近了一些,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
“不过老夫知道,六先生此来,是办大事的,书院人多眼杂,老夫怕误了六先生的事,不若这样如何。”
郑学士侧过头,低声跟赵玉书嘀咕了一阵,赵玉书瞪大了眼睛,有一套啊老小子,这么风骚的办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郑学士擦了擦汗:“若是六先生不介意,老夫就跟婉清姑娘说一说?”
郑学士的办法简单粗暴,我就不让你住书院,但我也不拒绝你,我花钱,让婉清姑娘在画舫上给你搞间房,吃住全包美人在侧,你们白马书院没话说了吧。
这下轮到赵玉书蛋疼了,不答应吧,人家会说: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是冲我们江宁书院来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就直说吧。答应吧,且不说这是个麻烦,日后这老小子万一真有什么猫腻,自己得了人家的好处然后翻脸不认账直接上去砍他?
“非不愿也,实不能也,谢过郑学士的好意,不过在下早有婚配,说来惭愧,家里母老虎实在厉害的很,哈哈哈。”赵玉书强行拉下面子给拒绝了,这局郑学士小胜。
“那六先生的住处?”
“嗨,突然想起书院的师兄早早到了江宁,便冒昧去叨扰他吧。”
“甚好甚好。”
吓了郑学士一下,相信过不了今晚,跟江宁书院有关的各家势力都会知道自己到了江宁,而胖牢头那边不出意外也肯定已经被问话了,福王那派应该也知道了,剩下的就是想办法让皇帝和越国公也知道。
目的基本达成,晚饭也白蹭了一顿,今天收获很不错。
赵玉书起身告辞,郑学士巴不得这个瘟神赶紧走,当下连客气话都不说,立即起身亲自将赵玉书送下船,甚至亲眼看他走远了才回到宴席上。
面对众多同僚好友的疑问,郑学士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这些人最多知道个六先生来了,但对赵玉书的目的一无所知,而少有的几个心腹在得了郑学士的交待之后各自找借口离席,直奔江宁各个府邸而去。
赵玉书趴在远处一座酒肆的二楼栏杆上,眼中灵力运转,看着醉花舫里四散而出的几名宾客,有些犹豫要不要随机跟一个上去看看,但随即便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哪怕全跟上了有什么用,其实用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