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书和孙无恙并骑狂奔,街道有点堵,让两人有点心浮气躁,若不是孙无恙是个凡人,赵玉书现在恨不得用浮光掠影直接带他从屋顶飞过去。
江宁府衙,郡主李彤的马车几乎与赵玉书他们同时赶到,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李彤刻意为之。
李彤原来就住在府衙,但此时却从外面回来,这让赵玉书有些疑惑。
与李彤一起来的是赵玉书见过多次面的和尚,大家停在府衙外并没有进去,小王子李建站在府衙门口,脸色铁青的看着李彤,脸上的怒气根本掩盖不住。
一点点盐税,你们竟然闹到这个地步!逼死朝廷封疆大吏,哪怕是福王也得下狱!
“六先生好。”李彤依然面瘫,轻声打了个招呼。
赵玉书苦笑一声:“郡主胆气了得,我本以为会是越国公来牵头。”
“六先生应该是误会了,我可没做什么。”
赵玉书呵呵一笑,演技可以:“现在不进去吗?”
“且等一等越国公。”
人到齐了呀,今天就要摊牌吗?离自己的接风宴还剩一天呢。
越国公住的较远,但接到消息后直接便用了护卫骑士开道,马车近乎狂奔的赶了过来。
“进去吧。”越国公下了马车,直接走进府衙,仿佛他才是主人一般。
李建犹豫了一下,率先跑了回去。
走到大堂,太子高居主位之上,看着外面一众人马浩浩荡荡的向自己走来,明明自己才是太子,为什么看到他们这群自己的臣子,竟有些紧张?
“李夫人,我来了。”李彤走到全身素白跪在地上的太守夫人面前,将她搀扶起来。
李夫人双眼通红,目中含泪,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夫君遗书,明言交给郡主。”
“必不负所托。”
“李彤!竟是你搞的鬼!”太子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身,指着李彤大骂。
“臣女不知道太子在说什么。”李彤脚步没停,径直走进大堂,从袖子里又抽出一封信。
“是你!为了阻挠本宫查税,竟不惜逼死李太守!”
李彤看了太子一眼,目光中满是鄙夷。
“今日凌晨,我收到一封密信,乃李太守所书,言明自己将死,有重要物证要我当堂公示,太子殿下就住在府衙,您身边有高人,应该感知到送信人。”
太子一愣,看向身后的老太监,老太监点了点头:“确有人清晨去找了郡主。”
找郡主而已,并不是大事,没有人当回事。
“我一早便赶往密信所说地点,同时按照密信要求,邀请越国公、书院六先生一起来见太子。”李彤将手中一张纸展开,递给太子,以示自己没有说谎。
太子有点茫然,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将信纸递给离自己最近的李建,让他传阅下去。
难怪她从外面回来,赵玉书看向她的手,那里还有刚刚李夫人给她的遗书,那李太守让她取的东西又是什么?
“这封遗书,按照夫君的意思,让郡主当庭诵读。”李夫人跪在大堂上,哽咽出声。
“太子殿下,是您来读,还是我来读?”李彤拿起遗书,看向太子。
太子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接,硬生生止住,冷哼一声:“他让你读你就读,给我作甚!”
李彤点点头:“臣李方,承陛下天恩,忝为江宁太守。然臣为财所迷,贪盐税之利。今太子查案,臣知事不可瞒,遂畏罪自裁。一应证据已付郡主李彤。臣之家眷,毫不知情。愿太子念臣多年之功,赦臣家人死罪。”
李彤刚刚念完,太子一把将遗书夺了过来,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不可能!”
李夫人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夫君有负朝廷,妾身恳请太子赐我死罪,容我与夫君团聚。”
太子根本没有理会李夫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猛地看向李彤:“证据呢!他说的证据是什么?那么多盐税他一个人吃得了吗!”
“他吃不了,可朝中有很多人也要吃。”李彤从怀里掏出一摞纸。
“朝中?”太子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上至柱国大将军,下至西京城门官,共二十七人,共分润东南盐税四百二十万两,李太守只吃下十几万两而已。可惜,只有去年的账目,之前多少就不知道了。”
赵玉书强行止住差点要张大的嘴巴,先看了看义正言辞的李彤,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越国公,然后看了看一脸懵逼的李建,最后看向猪脑过载的太子。
孙无恙明确说了书院是有分润的,李彤亲口给自己说明了各家的分润情况,而现在李太守却拿出一堆证据说这些钱给了西京的贵人们。
赵玉书相信只要去查,必然能查到这二十七位确实是实打实的收了这么些钱,而且必然是从东南送过去的。
而这二十七位,如果没猜错,至少有一大半是太子党。
李彤、越国公,甚至还有书院,联手布了个局,用一年的盐税分成给了东宫重重一击,如果太子应对不好,东宫之位都有些难保。
这么说的话,那位谏议大夫霍城八成也是东南一派的吧,而李太守,根本就是个死士,用自己的命给太子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