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怡靠着松香色缎子引枕,坐在花梨木大理石书案前的太师椅上。
花梨木大理石桌案上,堆着各种名人法帖并几方宝砚和各色笔筒,这些东西,袁怡已经看得厌了,她现在就瞧着这几枝新供的花枝有几分意思。
她的眼神迷离,不知在想着什么。
翠红捧着一个托盘进来,盘子里的白玉镇纸底下压着两张纸,她走到袁怡跟前,轻声的说道:“郡主,这是秋茗刚刚送进来的,想必是二爷早上说的那张单子。”
袁怡回过神儿,伸手从托盘上拿起单子看了两眼,嫌累的慌,随手丢开:“读来听听。”
翠红拿起单子,声音清脆的念道:“小铜壶一个,鎏金手炉两个,脚炉一个……”
她念了半天,旁边的红袖忍不住一笑:“咱们二爷这是要开杂货铺子呢?”
袁怡也撑不住笑了,她一想起这时候出门,就有点牙疼,真的算不上舒服。
她听了半日,问两个大丫头:“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吗?或者有什么是不必带的。”
几个丫头前些日子刚刚跟着她从京城到了江宁,这一趟走下来,还真是颇有一些心得。
翠红首先说道:“回主子的话,奴婢觉得褥子不用带那么多,之前总怕路上颠簸,带了好些褥子铺在车里头,结果一到下雨阴天,褥子总是湿落落的,还找不到地方晾晒,不如多带一些鸭子绒的小褥子,既松软,又不愿意反潮,路上用着正好。”
红袖说道:“小手炉也不用带那么多,如今的天气越走越暖,倒是脚炉得多带几个,脚底下热乎,身上就是暖的,也免得主子受了寒气。”
芝兰端着茶盅,正掀帘子进来,她说道:“说到寒气,这一回必要带一些驱寒的茶,不然就带一些姜片姜糖备用。”
袁怡一听这个“姜”字就头疼,她说道:“罢,罢,这个很不必带着。”
芝兰笑着说道:“这一回我可不听主子的,路上驱寒气,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方便,更好用的了。”
几个人正说着,从外面进来一个人,穿着一件红色的箭袖,头发束的干净利落,走路带风,颇有几分英姿飒爽。
她走到袁怡面前,深深的施了一礼:“禀主子,奴婢回来复命。”
袁怡笑吟吟的说道:“是红云回来了?怎么样?这一路还顺利吗?”
“回主子,东西已经先行送到平安州宅子里了,吴嬷嬷已经在安置打扫,外院里是二爷的护卫长林柱儿清理的宅子,外书房未敢轻动,林柱儿让我回禀奶奶,等爷,奶奶的示下。”
袁怡蹙眉,这事到晚间还得请示一下领导,毕竟外院是人家的地盘。
红云又说道:“吴嬷嬷打发了她家小子回来侍候主子,怕路上主子一时有用得着的地方,有吴风在,主子用着也趁手。”
袁怡点点头,吴风心细,有他在外头,自己确实安心。
袁怡说道:“我乏了,你们再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要找补的,只管让小丫头去二门上找春茗就是了。”
红袖上前扶着主子起身,芝兰去榻上铺床整理,翠红走到熏笼跟前燃了一把安神香,众人伏侍着主子睡下,自去外间商议不提。
京城,永宁长公主府
“呯”的一声,一个成窖五彩的小盖盅被狠狠的摔在桌子上,永宁长公主满面怒色的说道:“简直欺人太甚!”
立在一旁的奉兰姑姑劝道:“殿下请息怒,为了那起子糊涂人,倘若气坏了您,不值当。”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手绢在公主沾了些许茶水的指甲上轻轻的擦拭着,那指甲修得饱满纤长,涂着正红的蔻丹,上头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碎钻,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永宁长公主略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寻常百姓之家尚且知道,新婚不足一个月,长辈没有急着给通房的道理。
堂堂国公府竟然如此无礼,这是在欺负囡囡是新媳妇儿脸皮薄,也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提起女儿,长公主轻轻的拭了一下眼角,忍下了泪意。
她缓缓的倚在榻上,神色间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用手帕轻轻的掩了掩嘴角,眼神里带着思量,半晌转头问道:“听说安国公世子最近和兵部尚书云大人走得很近?”
奉兰低声道:“世子奋发图强,有意在兵部谋个职位。”
永宁长公主神色间带着一抹轻蔑“蠢货!”
奉兰轻声问询:“殿下?”
永宁长公主说道:“圣上乾纲独断,最容不得这些勋贵们沾染兵权,安国公是从一品国公,只实授了一个从二品的江宁布政使,上头顶着两江总督和江宁将军两座大山,只管钱粮和政务。”
奉兰了然,如今安国公世子……
永宁长公主却没有再说下去。
江宁布政使司衙门
林琛望了望天色,将手里的文书丢在书案上,从书桌的暗格里拎出一个小挂件藏在袖子里,站起身道:“让京里的人把世子爷表妹即将嫁入云尚书府的事宣扬出去,要快。”
说罢,迈着四方步,慢悠悠的向后宅走去。
到了东院,瞥见西厢房里人影绰绰,听动静是袁怡的大丫头红袖正在指挥丫头小子们整理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