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怡含笑问道:“那夫君可曾去过平安州么?”
林琛一怔,眼中有一抹流光闪过,他站起身,把手中的折扇在修长劲瘦的指尖上转了两圈儿,声音微沉的说道:“自然去过,还有幸同岐王殿下吃过一次茶。”
平安州,先皇第六子,岐王殿下封地,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端的是天下太平。
袁怡笑咪咪的说道:“是么,我已经好几年没见着岐王舅舅了,和表哥们一样,一直很惦记他。”
林琛转扇子的手一顿,忽然笑着说:“几位皇子情重,至亲的骨肉,哪有不惦记的。”
二人对视一眼,至于,怎么个惦记的方法,就不得而知了,圣上自然也很感兴趣,所以才有了他这个特简的平安州四品知府。
伙计们再次推开了雅间的门,开始一道一道的上菜。
低头垂目恭敬的上完最后一道菜,皆弯腰退了出去。
袁怡颇有兴致的品尝着一道烧鹿筋,做的不错,挺入味儿的。
既然是暂时回不了京城,这日子还得过,该抱的大腿还得抱,该干的事还得干。
夫妻对坐用饭,一时鸦雀无声,两人都只略略的动了几筷子,尝了个意思,便漱了口,到一边吃茶。
红云他们几个轮流着用了饭,过来侍候,那卖竹编玩意儿的嫂子,便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进来。
两个人手里各端着一个托盘,竹制的盘子上,摆着十几个小物件儿,都比刚刚摊子上看到的要精巧得多。
那嫂子行了一个礼,偷偷的向上首打量了一眼。
靠窗的雅座上坐着一位青年公子,正是之前在街上见过的那位。
旁边是一位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奶奶,通身的气派,跟平日所见过的贵人不大一样。
她的头上梳着一个元宝髻,两侧俱用拇指肚大小的粉色珍珠盘着,中间插了一支碧玉玲珑的百合花簪,青翠欲滴,配上元宝髻和粉色的珍珠,颇有些灵动俏皮。
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是什么料子,在阳光下似乎还有变化,流光溢彩。
小巧精致的瓜子脸上,并没有多用什么脂粉,肌肤白皙细腻,脸上还带着两个小梨窝儿,有着几分娇憨。
那嫂子只顾着偷偷打量,右前方一位抱剑侍立的丫头不悦的轻咳一声,那嫂子才如梦初醒,慌忙的低下头去。
春茗亲手将托盘端到二爷,二奶奶面前,垂头跪在地上,将托盘高高的举起,等主子阅看。
林琛拈起一只小蚂蚱托在手掌上,送到袁怡面前,他笑着道:“我竟然不知你喜欢这些东西?看着倒有几分野趣?”
袁怡笑而不答,她道:“赏!”
红云从袖子里摸出一只荷包,随手丢了下去,那嫂子千恩万谢的收了,不住的磕头,被底下的人带着出去了。
收拾起东西,袁怡也乏了,安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停在楼下,众人登车回府暂歇。
林琛直接去了外书房,一般情况下,男子白日进内宅的时候并不多,通常都在外院安歇。
袁怡回到家,洗漱完毕,睡了一觉,直到天色将暗才醒来,她悠闲的半靠在引枕上,看着翠红、红袖亲手装匣子,几个小丫头在旁边打下手。
红袖小心翼翼的将东西装进匣子里,后退一步仔细瞧着,又调整着方位,一切妥当了,方才固定好,罩上纱罩子。
那匣子做得十分精致,底座上俱是精巧繁复的花纹,匣子上头镂空雕刻之处都用薄如蝉翼的纱罩着,里头却是竹编的蚂蚱、蝈蝈、蜻蜓等小玩意。
林琛刚回内宅,便见着丫头们在装这个,他有些讶异的看着袁怡笑道:“这竟是要送人的不成?”
这些竹子编的玩意儿,不过几文钱一个,倒配上这样名贵的匣子,颇有几分本末倒置的意思。
袁怡见他进来,早站了起来,语气平常的说道:“这些东西是进上的。”
饶是林琛聪明过人,也不由得惊讶的问道:“进上?”
这竟然是送给当今圣上的?送这样的东西?
袁怡神色平静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富有四海,自然是什么都不缺,论的只是一份心意。”
林琛的神色一怔,他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玉匣,眼中明明灭灭。
他认真的看向立在榻前的女子,依旧娇憨可人,心思却玲珑剔透。
林琛突然笑了,都传言怡安郡主圣眷之隆犹在诸位帝姬之上,看来是名不虚传了。
今儿个,他算是被夫人上了一课,颇有醍醐灌顶之感,对前面的虎穴龙潭有了一点儿别的想法。
林琛望着这几个玉匣,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亦从中看出了几分意思。
如果只是送几文钱的竹编,纵然圣上明了郡主的一份孝心,难免会有轻慢之嫌,配上这样名贵的玉匣,轻慢之心荡然全无,只余一片孝心。
林琛欣赏的看着袁怡,他从小就知道,怡安郡主聪慧过人,一众小伙伴里只有她一眼便瞧出了他的本质。
当年二公主说道:“安国公府的二公子清雅温润,乃谦谦君子。”
三公主言道:“善,二公子光风霁月,君子端方如玉。”
怡安郡主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