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顺家的一听“枕头底下”四个字,吓得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她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滚落,后背已然湿透了。
林顺眼角的余光瞄到身侧不远处自家的婆娘,不由得心中一动,有些惴惴不安,他虽然不知底细,但影影绰绰知道上一阵子京里来了一封信,似乎与世子爷有关。
难道……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林琛望过来的目光,他心里一突,差点软倒。
二爷的目光深不见底,正直直的盯在林顺家的身上。
林顺心里不安,乍着胆子说道:“爷,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奴才……”
他话音未落,便听林琛冷冷的道:“郡主枕头底下放着的五爪盘龙佩不见了。”
林顺身子一软吓得瘫倒在地上,“五爪盘龙”?那是御赐,更别说是龙佩,这物件甚至有“如朕亲临”的一层意思在,别说他们只是老太太的陪房,便是老祖宗的陪房也是不中用的。
林顺家的也吓了一跳,她急切的跪倒在地,磕头道:“二爷,请二爷明鉴,老奴都叮嘱过的,别苑里的一干人等,没有敢靠近二奶奶院子的,求二爷明鉴啊。”
她声音里有着急切,原本她有些惧怕,却也是有限的。
虽然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也有底气,她是老太太的陪嫁丫头,在国公府里熬了半辈子,多少有些脸面,二爷再有能为,也不过斥责她一顿,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敢怎么着?
再者,这是她的“天下”,经营数年,别苑里一草一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那件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找不出半点首尾。
可如今丢的可是“五爪龙佩”,这是诛九族的罪过。
别说是她,就是国公爷也担不起,她心中暗暗后悔不迭,万万不该昏了头,替世子做下此等大事,一旦引火烧身,后果不堪设想。
老两口心中有鬼,正自打鼓,只听得林琛温润的声音响起:“搜!”
一队侍卫走上前来,由春茗带着逐一搜拣,林顺跪在地上,视线扫过侍卫的腰间牌子,心里不由得一突,这竟然不是安国公府的侍卫?而是郡主的亲卫?
首先便从林顺两口子身上搜起,并无它物。
又逐一搜拣过去,片刻后,已经接近尾声,几个心腹皆平安无事。
林顺家的松了一口气,心下暗道,在她这一亩三分地上,二爷又如何?还嫩着呢?
只差最后一排没当差的小子们了,他们年纪不大,大多数随父母住在后廊下,根本不接触内宅,想来搜一搜也只是走个过场。
林顺心里一定,赔着笑脸刚要开口说话,便听春茗的声音从后头传过来。
“回禀爷,找着了。”
林顺两口子不由得对视一眼,这二爷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难道想随便抓个小子向郡主交差?还是弄个不起眼儿的小子杀鸡给猴看?
林顺心中正惴度着,只见春茗已经提起那小子上前了,随手丢在地上,把手里的“五爪龙佩”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林琛站起身,恭敬的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交给身后的秋茗。
“给郡主送回去罢,千万仔细着。”
秋茗答应一声,双手托着,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地上的小子也就十来岁的样子,穿着普通的青衣,已经吓得体如筛糠,及至抬起头来赫然便是林顺的小孙儿林源。
老两口连滚带爬的扑上前去,把孙子抱在怀里,也不言语,只是拼命的给林琛磕头,不过片刻,青砖上便已经有了血痕。
林琛看着自己的手掌不说话,直到这二人磕得已近摇摇欲坠,鲜血顺着面颊滑落。
方才悠悠的说道:“我林家待尔等不薄,尔等竟然做下如此背主负恩之事,简直丧心病狂,即便我有慈悲之心想恕你,奈何国法天恩在上,岂能轻慢?”
林顺家的虚弱的哭求道:“二爷,二爷,老奴是猪油蒙了心了,在太岁头上动土,甘愿受罚,事情是老奴做的,要杀要刮任凭二爷,断不敢有怨言,还请二爷看在老太太的面上,饶了老奴的孙儿吧。”
话音一落,林顺家的抱着那个吓傻了的小子放声大哭。
林顺只是不停的磕头,他悔得恨不得去死。
他真是老糊涂了,在此地做“土皇帝”做昏了头,竟然忘了,上头的这位爷可是从来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
别说在他面前弄鬼儿,就是有点小心思都是容不得的,得罪了世子爷还有三分活路,得罪了这位爷是万无生机的。
他离开京城多年,怎么就忘了?以至于惹下了这塌天的祸事,还连累了儿孙,他这老背晦,恨不得现在死了干净。
林琛的声音依然温和,听不出半分怒意。
“老太太?大胆的奴才,竟然敢攀咬老太太?老太太对郡主一向慈爱,岂会与此事有何牵扯?果然是背主负恩没良心的东西。”
他看也不看下头一眼,吩咐道:“将林顺全家都割了舌头送到衙门里去。”
立起身跺跺脚,望了望日头,蹙眉道:“这时辰了?更衣备轿,去御使府。”言罢径自去了。
林顺家一干人等都被堵了嘴,眼巴巴的望着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