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远远的便见到卧室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进房门便见到姑嫂二人都在等他。
黛玉见他进来,立起身道:“哥哥可回来了,一路可平安吗?”
袁怡上前亲手替他宽衣。
“夫君这风尘仆仆的,可是赶得太急了?没打尖歇一会子么?”
林琛笑道:“我都饿了一天了,你们两个还只是盘问我,审贼也得先吃饱饭呢,快洗漱摆饭罢。”
姑嫂二人都忍不住笑了。
翠红闻言忙下去吩咐小丫头摆饭,又亲自过去看着。
芝兰早带了小丫头捧着金盆等物进来伏侍,红袖也带了两个小丫头捧了衣物过来。
林琛洗漱完毕,换了干净清爽的衣物,又饱饱的吃了一顿饭,方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几乎都在路上,到了江宁又是一通忙碌,好容易安置妥当了,又连夜的赶路回来,可把他折腾的够呛。
如今坐在椅子上,呷了一口茶,轻舒了一口气,方道:“父亲那里已经安置妥当了,妹妹不必惦记,林成林孝都是家里老人儿,自然不必多说,就是请来的两个供奉,我也细细的叮嘱了,要他们每个月把脉案送到平安州,这样我们也放心。”
黛玉不住的点头,又调皮的一笑。
“我只是思念父亲,不忍分别,这样的事我是不管的,左右都有哥哥呢。”
林琛撑不住笑了:“妹妹这话很是,姑娘在家时都是娇客,只管安享尊荣便是,待来日你出了门子,再操心也不迟。”
几句话说得黛玉红脸,拉着袁怡的袖子不依:“嫂子也不管管他,还是堂堂的探花郎呢,这么贫嘴贱舌的。”
几人说笑一会子,袁怡便打发黛玉去歇着。
“我们明日一早便要启程赶路,妹妹快去歇着吧。”又问:“是谁跟着姑娘呢?”
明心答道:“是奴婢跟着呢,郡主放心罢。”
黛玉行了礼,带着明心并一众丫头婆子回房去了,红袖带着丫头打着灯笼一直送到院门外,方才回转。
这里林琛斜倚在榻上,问道:“奉竹姑姑可回京了么?东西可都装好了?带的人可妥当?”
袁怡将手里的盖碗放在桌子上,用帕子拭了拭嘴角,叹息道:“走了,临行时拉着我哭了一回,只是舍不得,也不知多早晚儿能再见面的。”
林琛见她的眼圈儿有些红,伸出手臂道:“囡囡,到这里来。”
一声“囡囡”让袁怡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想公主娘了,奉竹姑姑走的时候,她有一种冲动,也想跟着一起走,她想回家,想母亲。
轻轻的伏在林琛的怀里,袁怡泪流满面,林琛轻抚着她的秀发,望着窗外,目光中满满的想念,母子连心,岂能不惦记着?
翌日一早,车队便已经准备妥当,丫头们伏侍着袁怡和黛玉登车,翠红带着人押着贵重的箱笼在后头的马车上,芝兰带着小丫头们在后车预备茶水点心,一应日用。
红袖和明心随身伏侍,红云背着宝剑一闪身跳上车辕,冲着跑过来的吴风说道:“你做什么过来了?这里不用你惦记,你自去吧。”
吴风不理她,只是站在当地,向车内道:“主子有什么事儿只管让人去找奴才,前头有咱们家大爷呢,奴才就在后头押车,主子不必惦记着。”
车内传来袁怡的声音:“晓得了,你只管去罢,约束着咱们的人,路上不许吃酒赌钱,到了平安州有赏。”
吴风垂手听了,连声称“是”,才转身要往后头走,看见红云正拿着鞭子要赶车的样子不由得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呢?改行当车把式了不成?”
旁边的车把式也是公主府的老人儿了,闻言笑着道:“我给咱们小主子赶了半辈子的车了,红云姑娘这是要抢我的饭碗子呢。”
周围的人听了都笑起来,远远的见着秋茗跑过来,行至车前打了个千。
“禀大奶奶,爷说过一会子咱们便要出发了,打发奴才来问奶奶,可有什么话吗?”
袁怡道:“你告诉大爷,我这里不用他惦记,只让大爷自己珍重,看着些五殿下,别让他淘气。你们小心伏侍,路上都警醒着点儿。”
秋茗连声应了,又一路小跑的往前头去复命。
黛玉两次远行都算得上孤身一人,如今有嫂子在身边,前头还有哥哥在,心里很踏实,在车里左看右看的,颇有兴味。
忽然见帘子一掀,徒渊弯腰进来,不由问道:“你怎么进来了?你自己的车不是在前头么?”
徒渊笑道:“我怕我姐惦记着,刻意过来瞧瞧,好教你们俩个放心的。”
袁怡念了一声佛道:“罢,罢,我是再不指望你省心的,只要你不弄出大乱子来, 我就要念佛了。”
“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从小到大闯的祸里有多少都是为了护着你呢,你不能用过就丢,过河拆桥啊。”
黛玉笑道:“如今你竟歇着罢,很不必你帮忙,有我哥哥在呢。”
“哎,我就知道,有了姐夫我姐就不疼我了。”
袁怡笑着推他:“净混说,你快去罢,只在我们这里混,成何体统?一会子就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