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王妃一想到镇海侯夫人死活不肯退婚,就心里烦闷,她倒是不知道镇海侯夫人的打算,若依王爷的意思自然是要继续这门亲事,有益于平安州局势稳定。
南安郡王妃自己也觉得挺好,别管谁是镇海侯世子,一旦嫁过去女儿都是未来的侯夫人,镇海侯府有兵权, 走到哪里别人都得高看一眼,这也没什么不好。
无奈女儿最不耐烦听一个“庶”字,平日里听见都会皱眉,让她嫁一个庶子,只怕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也知道女儿的心结,都是从出身上来的,南安郡王妃也很委屈,她从前给南安郡王做妾都是不得己。
她自幼就没了母亲,弟弟还依靠她呢,唯一能攀上的有身份的人,便是表哥。
倘若她嫁一个小官,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给表哥做妾有前程,而她也抓住了机会,顺利上位,无论世人怎么议论,她依然是郡王妃。
她只是觉得有些亏欠女儿,因此对女儿们都很纵容,一直坚定的跟女儿站在一条线上,既然女儿不想嫁,她便不会勉强。
她自从来了平安州,跟镇海侯夫人多方交涉无果,如今已经如仇人一般,更别说袁怡还坐在那里,她哪有什么心思看戏。
甄太妃看着几个人,也是越看越腻歪,一时竟悲从中来,自己偌大的年纪,过个生日还不舒坦,这是贺寿吗?简直堪称添堵。
倘若当年,是岐王即位,她便是当朝太后,岂能受此闲气?甄太妃不由得红了眼圈儿,这生日过的真糟心。
却说世子夫人将黛玉等人送到花厅便自去忙了。
黛玉同袁莹袁莺姐妹合不来,一个人枯坐一旁,看花厅后头的荷塘出神。
见前方有一位姑娘,身着藕粉色的纱衣襦裙,正拿着一颗小石头在手中掂着,回头见众人不注意,飞快的丢了出去,又背起手装做什么都没做的样子,甩了两下帕子。
石头子儿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跳跃了好几下,才沉入水底。
黛玉看得笑出了声儿,那姑娘忙回头向厅内望去,只见窗边坐着一位袅袅婷婷的女孩儿,看打扮应该是位主子姑娘,只是面生得很,她竟然从来没见过。
黛玉冲她微微摇了摇手,那姑娘灿然一笑,走了过来。
二人一番叙话,黛玉才知道这是镇海侯府的嫡女周慧,去岁为国捐躯的镇海侯世子正是她的亲哥哥。
周慧明艳大气,生性活泼,黛玉近几个月总同徒渊相处在一起,性子不知不觉当中己经有了不小的变化,更洒脱飘逸自然,少了许多从前的悲春伤秋,与周慧十分相得。
两个女孩儿越谈越投机,又十分喜爱彼此的为人,不过半日的功夫,便姐姐妹妹的称呼起来,及至散席,周慧十分不舍,拉着黛玉的手约她来日再见。
回去的路上,姑嫂同车,却都罕见的沉默,黛玉想着新朋友,又为她失去兄长伤心难受。
袁怡靠在引抌上,却是在反复思量着听到的那几句外国话。
徒昭怕是不知道,其它人或许听不懂他们说的话,袁怡却是听懂了,就是因为听懂了才惊骇,更是心下感概,原以为自己到了这里,这一生再也用不到这门语言了,再没料到还有用到的一天。
这厢镇海侯夫人也在同女儿谈起姑嫂二人。
“怡安郡主竟是同从前没有什么分别的,真真是难得。”
周慧不解的问道:“人的性格本是天成。岂会轻易改变的?”
镇海侯夫人爱怜的抚着女儿的秀发,温言道:“这在家里做姑娘同嫁人做媳妇儿可不一样。女孩儿在家时是娇客,就是身边的丫头都比别人尊贵些,一些污糟事,轻易也到不了姑娘跟前,最是清静尊贵的。
一旦嫁入夫家,通常从孙子媳妇儿做起,上头几层的公婆长辈,屋里还有一些污糟事,想清静是再不能的了,怎么可能还如同做姑娘时痛快?”
周慧并不是蠢人,一听便明白其中的意思,只不过:“怡安郡主是永宁长公主的爱女,是当今圣上的亲外甥女,身份贵重,即使嫁人也必然称心如意的,这是极平常的事。”
镇海侯夫人摇了摇头:“外甥女又如何?嫁人不过几年便没了的帝姬还少吗?为女子难啊,公主也一样。”
镇海侯夫人不欲再谈此事,问道:“你今儿在那边儿如何?可有人难为你。”
周慧笑着偎进母亲的怀里:“挺好的,遇到了一位十分投契的朋友,当真不错。”
镇海侯夫人有些惊讶,伸出手指一点周慧的额头:“你自幼性子古怪,再没想到你还能交朋友的?是哪家的女孩儿?莫不是性子同你一样古怪罢?”
周慧抱着母亲的腰不依的撒娇:“母亲说哪里话?我怎得性子古怪了?”
“你从小就说这家的姑娘心思多,那家的女孩眼睛里不干净,挑三拣四的,宁可同你哥哥们一起顽,也不肯同那些女孩子在一起,还不古怪??”
周慧一挥袖子:“那是她们都不合我的眼缘,如今我也有了朋友,赶明我约她一起去郊外骑马去。”
镇海侯夫人诧异:“是谁?竟这么入你的眼的?”
周慧一笑:“怡安郡主家的那位林姑娘!”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