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贾府如今就是个筛漏子。
这件事不过一日的功夫就传遍了合府上下,薛姨妈闻言大惊失色。
薛家如今江河日下,远不比从前,就是手里的银子也让薛蟠败坏了不少,他又不肯用心经营商铺,铺子里的生意一日差似一日。
幸而还有个皇商的名头可以支撑门面,可如今也渐渐的支应艰难起来。
希望宝钗跟宝玉的事能成, 有元妃在身后, 皇商供奉也能稳固些,这是家里唯一的指望,万万不能有失。
薛姨妈忧心忡忡的回到家中,同喜掀开帘子,刚迈进屋里,一眼就见到宝钗坐在窗前垂泪。
看见妈妈回来,宝钗的泪更是止不住,用帕子捂着脸,呜呜的哭着。
自从林妹妹家去以后,姨妈待自己十分亲厚,不但让自己管家,还多有提点,语气神态分明是将自己当成儿媳妇儿调教,便是凤姐姐都退了一射之地。
宝钗越发的用心起来,再不肯站干岸的,事事亲力亲为,尽心尽力,多方周旋费心思量,钱财就不知搭了多少,对下人嚼舌头根儿也只做不知。
妈妈也说过,姨妈已经暗地里跟妈妈提过此事,只等老太太大寿之后便下定,老太太也已经默许了。
便是宝玉这一年来也愈发与她亲厚,好吃的好顽的都不忘给她留一份,竟是十分用心,宝钗心下更是宽慰。
谁料想今日竟然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莺儿在外头听了许多混账话,回来说给她听, 把宝钗气的直哭。
这些下人这一年来受宝钗辖制,暗地里岂有不抱怨的?只是众人心知肚明,宝姑娘日后必定是宝二奶奶,她又是太太的外甥女,看来婆媳关系是不必愁的,纵然心里有怨气,也只得忍了。
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岂有不称愿的?当下府中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些话不堪入耳,宝钗又羞又气苦,忍不住哭起来。
薛姨妈见宝钗哭的可怜,忍不住将她揽在怀里,自己也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我的儿啊,你快别这么着,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去指望哪一个?”
宝钗闻言,泪流的更凶了,她一个姑娘家,父亲早早的亡故, 哥哥又是个指望不上的,妈妈又面活心软没有主意,如今自己到了这步田地,可怎么是好?
薛姨妈哭的悲切,心口绞痛,宝钗唬了一跳,强忍住心中悲痛,宽慰道:“我不过心里难受,妈妈不必忧心,这都是那起子小人胡说的,我看姨妈必不会做此想头。”
薛姨妈被宝钗扶着歪在榻上,心中悔不当初,她自己的亲姐姐,她有什么不知道的?那就是个面善心冷的,最是自私不过,自己是万般无奈,才会依附这里,蟠儿但凡是个立得住的,她早早离了这里,再不会回头的。
至于说亲事,倘若是从前的林丫头,姐姐必然不会答应,如今说亲的是南安郡王府的姑娘,只怕早己动心了,她钗儿被她害苦了……
薛姨妈越想越是气苦,竟真的昏昏沉沉的害起病来。
王夫人来瞧了一遭,拉着她的手垂泪。
“几日不见,你竟病成了这样,可是心里有了什么想头,你再不必多心的,宝丫头是我的亲外甥女,我又一向爱重她,岂能有二心呢?你宽宽心,好生养病是正经。”
薛姨妈闻言拉着王夫人的手哭道:“倘若果真如此,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姐姐的大恩,再无怨言的。”
姐妹俩相拥在一起垂了一回泪,王夫人才告辞起身回去了。
晚间到了贾母那里,贾母屏退了众人,说道:“白日的事你怎么看?”
王夫人沉吟着说道:“若论起温柔敦厚,自然还是宝丫头,况且也知根知底,在这里几年从上到下没人不夸赞的,只是身份上差了些。”
贾母半晌才道:“南安郡王府的二姑娘我是知道的,没什么心机,日常也是娇惯的,若论起这一条,自然还是宝丫头,性格脾气对宝玉都多有容让,自然是好的,只是……”
只是这身份有点儿太拿不出手了些,况且薛蟠又不是个省心的,只怕日后会给宝玉添乱。
贾母叹道:“此事略放一放,不要再提了。”
此事被贾母和王夫人按了下去,再没有了下文, 众人皆以为此事不了了之,这也正常,宝姑娘是太太的外甥女,最是跟太太一条心的,跟宝二爷也相合,老太太都默认此事的,只怕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了。
宝钗也逐渐安下心来,薛姨妈更是觉得自己往日看错了姐姐,心下有些愧疚,对姐姐越发亲厚。
谁知这一日天降喜事,宫里有小内监来传消息,元妃娘娘大喜,己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这是元妃的喜事过了明路。
当今皇帝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纵然当时元春封妃是另有考量,如今有了身孕,也是欢喜,帝后二人皆有厚赐,又降下恩旨,允许贾府女眷入宫请安探视,一时合府大喜。
宝钗和薛姨妈都高兴的直念佛,元妃有喜,无论皇子还是公主,日后都是宝玉的依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人为难宝玉。
贾母和邢王二夫人都按品大妆进宫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