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花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就看见梁生娣边蒸着饭边在那里生闷气,就问了嘴怎么了。
梁生娣看着自己儿媳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春花,你看我能不能干点什么赚钱的营生?”
沈春花:“啊?”
梁生娣一个人蹲那儿琢磨了半天,觉得林国庆和沈春花的钱是她们自己挣的,不能叫他们借钱,再说了,她俩也惦记着要盖房子,自己都还在攒钱呢!
至于马德祥也没骗人,她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他们家那么多口人,不问孩子们要钱,能攒下个大几百就已经算不错了。
而自己女儿林玉兰,她就是没钱。
以前在不是在生孩子就是在准备生孩子,这么多年一直在操持着屋子里的活。现在不生了,那就下地干活。
然而最悲哀的事情是,种地不赚钱。
就算马家有六亩半的地,全都种上,都有好收成,交完公粮剩下来的就是自己家的嚼用,他们一大家子填完肚子以后,剩不了多少米了,拿出去卖,也没几个钱了。
所以林玉兰没钱。
同样道理,梁生娣也没钱。
她要是自己口袋里有钱,还会去跟马德祥多说一句话?直接掏出大团结扔给大外孙女去,去!盖你的房子去!外婆给你钱!
可惜,她没有。
所以她不想种地了,想赚钱去了。
沈春花有点惊讶她的想法,组织了半天语言说道,
“妈,您怎么能觉得您没钱呢。我和国庆赚的钱,都得有您的份,家里的地要是没有您,我也没法出去送蛋,或者国庆可能也没空去厂里了。那咱家的吃喝可都靠着你呢!这难道不算钱?
包括最开始,您上山下河的挖笋摸鱼,那卖出去的,不都是真金白银的现钱?
我那会儿不是还问过您,要不要分?您说不要,没地方用,然后就一直一起攒着。您想要钱可以直接跟我说,我随时可以给你拿呀!”
顺带着她已经在脑子开始预算,下半年大概能赚多少,和存款加起来肯定能超一万五,反正等他们开工建房,钱是肯定够的,要是大妮她们急需用钱的话,多的不行,借的两三千肯定没问题。
但是梁生娣摇摇头,不是很想要沈春花口里,之前的钱。
“那都是小钱,几分钱一斤的笋,几毛钱一斤的鱼,加起来也没多少。再说了,我知道,我吃的多。”
梁老太太以前摆烂的时候懒得算,一旦干起活来,还是能算个七七八八的。
她要吃肉要吃蛋,还要吃大米饭,这些不是钱吗?儿媳妇儿这几年,一年四季起码要给她做四套衣服,这不是钱吗?
她的棉被都完整的换过两床了,前年冬天给她换的新被子足足有六斤重,盖的她一个冬天都不冷,这不是钱吗?
国庆说过,她们是一家人,那什么东西是紧密连接的,哦,利益,就是钱,反正是分不开的。
那玉兰和国庆虽然是亲姐弟,但两人都有自己的家庭了,总归是两家人。她吃着儿子家的饭,总不能还要拿儿子家的钱补贴女儿吧?
这还不是直接补贴女儿,是补贴外孙女。
一次两次或许还行,次数多了,就算春花没意见,国庆都不会高兴的。他们那个养殖场已经帮了五妮她们很多了,不能再让他们割肉了。
所以她想再另外找个挣钱的营生,就算现在一下子补贴不了大妮,那以后呢?
以后不管是外孙女还是孙子孙女有事情,只要她自己兜里有钱,只要她想,不就可以跳过几个中登,直接掏出来救急?那能省去多少麻烦啊!
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就是这个意思。
沈春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儿吧,其实挺尴尬的。
她也知道种地不赚钱,也不能说种地不赚钱,主要是她们这儿种地不赚钱。
不像北方幅员辽阔,分田一家就能分好几十几百亩地,甚至几公顷。她们这儿就那么点地方,大型农用机也用不了,种的那点粮食就够家里吃的,全家都种地的话,也就真只能填饱个肚子。
其实她很想把田租出去,甚至租金多少无所谓,只要人家把自家的公粮交了就行。她们赚的钱完全可以买粮吃。田租出去,她还能多点心思去想想看干点别的生意。
但关键在于,现在买粮还是要粮票的,她们是农村户口,不是城里那些吃公粮的可以比的。
哪怕是几家村办企业发票子,那也多是其他一些票,肉票、糖票都有,就是粮票少,因为家里都有地种着能吃。
粮票除了要外出公干的人,比如林国庆出差的时候,会给几张,其他基本没有。林国庆再怎么攒,都攒不出7个人的粮票来。
所以没办法,这地,还是得种。
起码要再种2年,她们这儿才会慢慢放开粮价,取消粮票,不然你攥着钱都得饿死。
沈春花和梁生娣把话掰碎了说,然后叹了口气,
“妈,我也想能不种地就不种地,但关键要是现在不种地,家里就没饭吃啊……您也别担心大妮,等国庆回来了,我们再商量商量,借点钱出去怎么了?
大妮她们是正经盖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