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掌心,战洵夜才发觉怀里的人何等冰凉。
如今才是初春,天气还十分寒冷,可她却只着薄薄一件中衣,被绑在这山顶之上。
不知道受冻了几个时辰,她嘴唇发白,细看之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明显早已支撑不住,却还硬挺着。
看着她这个模样,战洵夜呼吸有些混乱,在战场上向来镇定自若的他,竟也有这么慌忙无措的时候。
他解下身上的斗篷,将她严严实实包裹住,然后才去解她手上脚上的绳子。
将她绑走之人,动作粗鲁,麻绳十分紧实,那些被勒过皮肤,散布着一片片可怖的青紫。
而她皮肤白皙,那些痕迹便更加明显。
战洵夜不敢弄疼她,只能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绳子解开。
这时,姜婉宁似乎再无所顾忌,脑袋歪在他怀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二皇子还在后面翻腾嚎叫,战洵夜已经连斗篷带人抱了起来,向马上走过去。
其余搜救士兵,也在这个时候冲了上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二皇子,以及怀里抱着人的定国公,都有些不知所措。
战洵夜这才道:“贼人将我国公夫人和二皇子掳至此处,意图谋害,已被我就地正法,扔下山崖,你们去看看二皇子伤势如何吧。”
“哦!是是是!”
其余士兵,连忙一哄而上。
二皇子艰难地支起身,朝着战洵夜的方向破口大骂:“战洵夜!你他妈……”
战洵夜将人往怀里收紧了几分,得亏他身材高大,几乎是单手上马,单手抱人,单手骑马,竟也就这样驱马下山去了。
搜救任务结束,大批士兵开始下山。
泰成帝、皇后,及其余众人纷纷从营帐里出来,张望着远处。
战洵夜到了之后,翻身下马,只看了皇帝一眼,说:“请恕末将无礼,麻烦先来一位太医,为我夫人看诊。”
泰成帝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转身看向其他人:“来人!叫太医!”
这时,裴固连忙从人群中举手:“陛下、定国公,就让微臣来吧。”
于是,战洵夜便带着人,往营帐去了。
周遭众人面面相觑,方才只见定国公怀里严严实实抱着一人,斗篷罩住了全身,只能隐约知道里面是个人。
连面孔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而且定国公说这是他夫人?
定国公不是不待见他夫人吗?
瞧着这紧张的神色,根本不像啊!
泰成帝在原地停顿片刻,便下令让所有人回去自己的营帐。
战洵夜还没来给他汇报围困之事,但那些同去的士兵,已经粗略呈报了大半。
大局已定,这些粗略的小事,他倒可以暂时不与他计较。
……
营帐内,青松和秋嬷嬷终于看到姜婉宁回来了,后怕得差点哭出来。
青松想上前查看,但被战洵夜拂开了,声音冷峻:“去外面等。”
青松一愣,乖乖退了出去。
走到屏风后面,战洵夜把姜婉宁放在床上,才解开了斗篷。
同时对秋嬷嬷说:“看看她除了手脚,还伤在了哪里。”
秋嬷嬷连忙“哎”了一声,上前把斗篷拨开。
战洵夜有点想看,但想了想,还是先出了屏风外。
过了一会儿,秋嬷嬷才在里面说:“回国公爷,夫人除了手脚,就只有后背有些磕磕碰碰的青紫,暂无大碍。”
“嗯。”战洵夜应了一声,才出去叫裴固进来诊脉。
裴固拿着医药箱进去时,秋嬷嬷已经为姜婉宁盖上了被子,只露出需要诊治的手脚。
裴固仔细查看了姜婉宁的伤势后,才坐下来为她诊脉。
这一诊之下,发觉她的脉象与几个月前已全然不同,脉搏弹跳有力,正是生机勃勃之象。
好顽强的生命力!
虽然医书上说过,有绝症之人通过改变心境,能击败病魔。
可真正亲眼所见,还是令人震撼。
看来这一年,她为了这病,也算是费了不少心力。
这边,战洵夜看着裴固变幻莫测的表情,心底一沉,暂时压下去的慌乱,又开始涌上来作乱,他忍了忍,才忍住没上前揪住裴固的衣裳。
沉声问:“她如何?”
声音一出,裴固才回过神来。
“都是些皮外伤,稍后下官开些涂抹的膏药,配合内服消炎草药,很快便会好了。”
战洵夜皱着眉:“那她为何还不醒?”
裴固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几乎彻夜未眠,又冻着了,现在该是有些累。哦对了,下官再开些防风寒的药。若是明日起了高热,国公爷再遣人来叫我。”
说完,秋嬷嬷便陪着裴固去开药,顺道一起将他送出去了。
营帐里,只剩下姜婉宁和战洵夜两个人。
仿佛是终于知道她没事,战洵夜所维持的理智便一下子消失殆尽,隐藏在心底下的疯狂因子,开始铺天盖地的弥漫开来。
高大的身影蹲下来,伏在床边,仍比床铺高出许多。
他伸手将姜婉宁额上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