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特别是在下了大雨之后。
姜婉宁站在寒风中,一起帮忙分了会儿粮食。
肩膀忽然压下一顶斗篷,姜婉宁一顿,慢慢回头,便见战洵夜站在后面。
他面容沉静,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
似是很平淡的问她:“用过饭没?”
姜婉宁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从山阴关回来后,又在京中待了一阵。
战洵夜的皮肤已然养得比上一年白了。
只是她如今几乎与他朝夕相处,才看得不太明显。
如此一瞧,瞧着竟有几分丰神俊朗。
姜婉宁低笑一声,回过头去,继续发往完手里的最后一份粮食。
才说:“定国公是邀约我一起吃点?”
战洵夜没说话,只是略微有些生硬地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并排离开,战洵夜才转头睨她一眼,追问道:“你方才笑什么?”
姜婉宁:“没什么,只是觉得定国公又俊了。”
战洵夜压了压嘴角:“……怎么?你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竟开始哄我了?”
姜婉宁:“那不说了。我确实不该恬不知耻的撒谎。”
战洵夜咬牙:“……你说谎的?”
两人一起拌着嘴离开,西樾站在秦大人身旁。
看着秦大人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西樾开口道:“秦大人,为何如此沉默?”
秦大人皱了皱眉,才沉声开口道:“这姜姑娘,有时候与定国公的关系有些微妙。”
西樾笑了一声,凑到秦大人耳边,压低声音说:“秦大人是不是想说,有些过于亲近了?”
秦大人拢着袖子看了他一眼,没答话。
西樾却直起身子,淡淡道:“秦大人,没事的。不过是在六殿下面前,给姜姑娘使过绊子罢了,没事的。姜姑娘刚好只是定国公夫人而已,没事的。秦大人不必思虑过度,也不用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秦大人:“……?”
西樾说完,有点幸灾乐祸地走了。
战洵夜将玉溪村村民转移到寒山上之后,六皇子很快收到了呈报。
而且也知道寒山上,有人闹事。
不多时,他也乘着马车,到寒山上来了。
他们到的时候,寒山已经归于平静。
近侍进去问了一圈,才转过身来回禀道:“殿下,定国公和姜姑娘正在前面的屋舍用饭,殿下是否要过去?”
六皇子一顿,摆手道:“不必,把秦大人叫来问话。稍后,便启程回城里。”
近侍应了一声:“是。”
身边近侍很快去请人了。
六皇子背着手,走在这稍微有些泥泞的山路上。
身后一名近侍要来搀扶,被他摆手推开了。
六皇子自个儿慢慢踱步上前,走着走着,停在一间屋舍跟前。
地上透出些昏黄的烛光,窗栏上正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六皇子目光看着这对身影,稍稍入了神。
很快,前面脚步声响动。
近侍带着秦大人来了,六皇子才仿佛回过神般,抬脚走了回去。
这边,战洵夜命人做了几碟小菜,从城里带过来,现如今,已经有些冷了。
摆在桌上时,他面色有些沉。
姜婉宁便伸手摸了摸装着菜的碗壁,说:“还温着,不必麻烦了,将就着吃吧。”
战洵夜这才坐在她面前,将碗筷递给了她。
两人相对坐着,好不容易有这闲暇温存的时刻,战洵夜格外珍惜。
姜婉宁却低头夹着菜,提醒:“别看我,我脸上没菜。”
战洵夜这才回过神,有些讪讪地动起筷子。
半晌,他才不经意似的问道:“菱州水患,是你早就预料到的?你就是为此,才跟着一同到苏杭来?”
姜婉宁夹菜的动作顿住,抬眼看他:“定国公很好奇?是不是又要问我玩弄巫术之类的事?”
战洵夜抿了抿唇,似是有点不想往事重提。
“你别拿以前的事来噎我了。”
可这次,姜婉宁却头一回没想着遮掩。
只是说:“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
为战洵夜逆天改命之事,从来不仅仅是关乎战洵夜本身。
战洵夜现在已经有了许多改变。
但她要做的,除了要帮战洵夜扫清眼前的障碍,让他不再轻易犯错之外。
外部的环境条件,也同样重要。
朝局的稳固,政治的清明,才能使战洵夜不再轻易落于歹人之手。
当初战洵夜死于凉州道,便是内奸外寇刻意为之。
其中牵涉到的内朝政敌,与外朝干扰,都是她不得不考量的因素。
因此,在山阴关时,她便想到有今日一步。
广纳人才,团结部下,结交同僚,与未来的皇帝六皇子,保持良好的上下级关系,都在她的计划范围之内。
后来越做越多,燕赤的国事民生,只要牵涉到燕赤未来的命运,关系到燕赤的危急存亡。
她便一应操心上了。
原本,为战洵夜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