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洵夜听到这些话后,没有完全相信。
直到他们真的把人留下来,一个个拱手离开了。
才将信将疑地用长矛挑开了那些黑衣人的脸。
这些黑衣人之中,竟还有一个是京里的熟面孔。
在武学监里,到战洵夜面前露过脸的。
战洵夜冷笑一声,收回长矛,转身向六皇子请示:“殿下,要如何处置他们?”
六皇子上前一步,端详了几人一眼,才说:“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做好人还是有回报的。”
说完,他把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
顿时便有三五个穿着各异的人落地,为首的人跪下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先把这些人带走,暂时留住他们的性命,他日审理时用得上。”六皇子把桌上的长剑别回腰上,又说,“行程紧迫,就不跟这些人浪费时间了。”
底下暗卫应了一声“是”,随后各自上前扣住一人,来时是怎样的,离开时便又是怎样的。
等驿亭再次恢复安静,战洵夜才看向六皇子。
“殿下身边真是能人众多,这几位来无影去无踪,恐怕比京中禁军高手,都略胜一筹。”
听到这话,六皇子挑了挑眉:“与定国公相比,如何?”
战洵夜扫了姜婉宁一眼,轻咳一声:“比我……差那么一点。”
六皇子点了点头:“那是。定国公精通武艺,本殿下在这方面稍逊一筹,外祖父自然得多派些人来保护我了。”
战洵夜微微一怔,没想到六皇子竟这么轻松,就将这个秘密袒露了出来。
若是被陛下知道,六殿下身边有南疆池家的人,怕是又要多想了。
但既然是他主动暴露的,应该是觉得被他知道,也无伤大雅。
三人重新启程,等到快要到达苏州时,转了水路。
六皇子和姜婉宁所骑的,是寻常的马匹。
到了驿站,转手留下就行。
可战洵夜用的,是在山阴关就跟随他出生入死的战马。
忽然要转水路,战洵夜自然是舍不得他那匹爱马的。
可若是只顾着他的战马,姜婉宁便会与六皇子单独乘船。
两个人孤男寡女的。
这让他怎么放心?
六皇子摇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扇子,笑了一声道:“表哥这匹汗血宝马,得来不易,要不我们还是兵分两路,你走陆路,我们走水路,等到了苏州城,我们再会合吧?不过也就分开一天一夜的时间。”
战洵夜抿了抿唇,冷着脸没说话。
姜婉宁扫了六皇子一眼。
怎么发觉这六皇子有时候贱兮兮的?
还特别爱惹毛战洵夜。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姜婉宁思量片刻,决定还是不参与这场战争。
以后战洵夜迟早要学会与六皇子相处,若还不趁现在处理好与六皇子的关系。
等他当上皇帝,再来处理君臣之间的关系,就更加复杂与微妙了。
姜婉宁轻咳一声,转身走远两步。
六皇子勾了勾唇,问:“表哥考虑得如何?走陆路至少要花两天一夜的时间,路途艰辛,姜姑娘又是女子。这苦头对你来说没什么,可你舍得她陪着你一起吃苦吗?”
战洵夜回头看了一眼姜婉宁的背影,然后说:“我当然是陪你们一起走水路的。”
六皇子一怔:“那你的汗血宝马怎么办?”
战洵夜也学着六皇子刚才那样勾唇一笑:“给点银子,雇个人送到苏州城就是。”
六皇子背着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也不是不行。”
战洵夜拱了拱手,神情恳切:“不完全是为了婉宁,臣也担心殿下的安危。之前殿下刚拨了几个人去处置那些刺客,如今殿下身边守卫空虚,臣自然得时刻跟在殿下身边,确保殿下的安危,万无一失。”
六皇子:“……”
呵,他信了。
于是乘船进入苏州城的行程,就这么定了。
三人各自换了一身衣服,装成到苏州探亲的外乡人,乘坐商船。
这船上一半装货,一半装人。
倒也不算拥挤。
只是战洵夜刚上船不久,脸色就慢慢变得铁青,似是有些晕船。
但恰恰姜婉宁和六皇子全然无事。
六皇子叹息一声,眼里流露出一闪而过的关切:“看来表哥还是更适合陆路。”
战洵夜接过姜婉宁递给他的一杯水,仰头灌了下去,忍住胃里翻涌的不适感,瞥了六皇子一眼说:“第一次乘船,有些不适应,过一会儿就好了。”
六皇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姜婉宁则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战洵夜的脸。
从前战洵夜威风凛凛,不管是被雨淋,还是被刺受伤,都没有现在一次晕船,来得狼狈。
姜婉宁皱了皱眉,才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问问船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缓解之法。”
这里又没有晕船药,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解决的。
可她一转身,战洵夜便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