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五年九月,入秋。
朝廷动荡。
泰成帝下令彻查忠勇公死于灵犀崖一案,由大理寺卿牵头主审。
半年后,二皇子以构陷罪、谋杀同族罪,以及通敌罪等,被皇帝下令处死。
但皇子通敌,损害皇室颜面,泰成帝并未公诸天下。
只对外宣称皇子病逝。
而一并所受牵连的,还有丞相卜文翰。
灵犀崖一案,他非但没有劝勉阻止,反而为二皇子提供了帮助和便利。
同时在每三年的科举制当中,选取特定人选,进入朝廷各部,为二皇子行事谋取便利,犯了科举舞弊罪。
身为丞相,失职、失责,影响甚广,特令除去丞相一职,又念其在位期间功勋卓着,为天下学子助益甚多,特免去株连,但死罪难逃。
与当年灵犀崖一案有牵连的戚明,获罪流放。
高氏高华月以无心之举酿成大祸,念忠勇公以身报国,高氏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受杖刑,摘除一品诰命夫人封号,贬为戴罪之身。
除了这些人之外,这半年陆陆续续查出二皇子一党渗入各部的人脉,也都一一免去官职,获罪流放。
期间处置人数,约二百余人。
震惊朝野。
这半年,六皇子依然被禁足府中。
泰成帝虽然处置起人来毫不留情,但也似乎并未消气。
好像没人提醒,他就一直不会想起这个人来。
就像当年把他关入冷宫,一关多年。
若不是当时要与东胡签订划边协议,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将他放出来。
是日天晴,一辆马车悄悄停靠在六皇子府的后门。
不一会儿,纪砚书从马车上下来,从后门入了府。
这条路他似乎已经来了多次,走得十分娴熟。
轻而易举就在凉亭里找到了正在榻上躺着的六皇子。
六皇子萧霁正在闭眼假寐,耳朵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便忍不住开口道:“纪先生无视陛下指令,随意进出我府上,算是违逆圣命。”
纪砚书却仿佛不在乎一般,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才道:“别吓唬人了,皇上最近正忙乎补足各部空缺,一直在筛查人选呢。”
说到这里,纪砚书瞥了六皇子一眼。
看他似乎对此事毫不关心。
一般来说,若想参与国事,此时也应当想着要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才对。
怎么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的?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纪砚书的目光,六皇子慢慢睁开眼睛,道:“这么辛苦的事,还是让父皇去做吧,我无所谓。”
纪砚书低笑一声:“殿下也不向陛下服个软,半年了也没想过要放你出去。”
六皇子扯了扯嘴角,道:“估计还生气呢,几个月前月妃不是流产了嘛,他寄予厚望的储君就这么没了,正恨着我呢。”
纪砚书:“……”
说来月妃怀孕又流产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陛下知道月妃流产后,那几日上朝都有些萎靡。
估计是真伤心了。
萧霁见纪砚书沉默。
他反而坐起了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纪砚书,问道:“纪先生怎么有空来关心我?听说表哥半年前发了好大一阵疯,现在好了?”
纪砚书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六皇子。
回想起半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仍然心有余悸。
当日,战洵夜从宫里出来不久后,就去了一趟汝阳伯府,打算亲自见舅父一面,将彻查灵犀崖一案的好消息告诉他。
然而,就在战洵夜进宫的这段时间。
姜婉宁的侍从青松,送来了一封信。
刚好青松还没走远,在府门口就被他抓到了。
战洵夜一问之下,青松才坦白说是夫人让他来送信的。
战洵夜面露犹疑,追问:“什么信?”
青松也不清楚,只说:“国公爷不妨去问纪先生。”
青松说这话时,有些心虚。
战洵夜便直接把他提溜进去,一同去见纪砚书。
而纪砚书刚好那会儿也已经把信拆开读完了,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凝重。
战洵夜当即便反应过来不妙,直接问:“舅父,婉宁给你写了什么?”
纪砚书合起信,沉默了好一阵,最后抿了抿唇,竟不知如何开口。
这可把战洵夜急得跟什么似的。
他一把拽过青松的衣领,质问道:“你来说!”
青松顿时吓得腿都软了,他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另一封信,说:“国、国公爷,这里有一封是夫人给您的,您看看吧。”
战洵夜松开了他,同时把信接了过来。
但他又盯上了青松手上的另外一封信。
问:“剩下这封是给谁的?她都让你给谁送信?”
青松咋了咋舌,如实坦白说了:“夫人让小的先给姜府姜大人送信,之后便给汝阳伯府的纪先生送信,紧接着就是六殿下府,以及您的。”
其实还有一封是给他的。
他在入京之前拆了,之后便一直提心吊胆到达京城。
因为夫人在信中说,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