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太阳毒辣,程莞怀着孩子,尤其怕热。每日雷打不动的午睡,也因为太过炎热,而不得入睡。她只好拖着春儿和小蝶,每日午后,躺坐在小花园的水塘边的亭子里,避暑乘凉。
这日,小蝶进府多日,总算有些开朗起来。她睁着萌萌的大眼睛问道:“春儿姐姐,为啥只有咱家主子在这乘凉?”
春儿把手中剥好的瓜子,放在程莞手中,又拿团扇给程莞扇了几下。王妈妈看不下去,不乐意道:“你还是给主子剥瓜子吧,我来扇。”
春儿故意吐了吐舌头,又坐在位子上。“咱们尚栖苑在侯府的最北边,院外便是临街大道,无甚遮凉啊,傻小蝶。”
小蝶听了以后,又问道:“那听雨轩、雅心阁不都空着吗?”说着,又转头问程莞,“主子,咱们可以跟老夫人说,搬到那里去吗?这样不用每日中午还得跑出来乘凉了。”
程莞还未发话,春儿就拿手指点了下她的脑门。
“说你傻,你是真傻?那即便没人住,以后也会没人吗?咱们主子半道自请住进去,岂不是落人口舌?”
程莞吃了一些瓜子,喝了口水,嗔道:“春儿,你好好同小蝶说。”
春儿龇着牙笑了笑,王妈妈忽然拍了下大腿,“哎哟,饭前小炉子上煮的果茶,我给忘了。不知道院里的小丫头们记不记得看看火。”
小蝶立刻勤快的说道:“我与妈妈一起去看看,好了的话,一起端过来。”
说着,两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程莞闭着眼睛,春儿摇动的团扇,带来阵阵凉风。良久,还没见王妈妈和小蝶回来,春儿看程莞已经入睡,便也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程莞这边刚刚朦朦胧胧,感觉腹中胎儿动了一下,她骤然惊醒,摸着肚皮笑道:“你是嫌娘躺久了吗?咱们站起来走走吧。”
程莞沿着水边缓步慢行,不知不觉脚心便有些微微发酸。她向四周望了望,原来此处离芳芷居已经不远了。
看着周围无人,只有树上的知了声响个不停。程莞打算原路返回,她如今并不想离这位当家主母太近。刚拐了个弯,便听到里面传出刘妈妈训斥丫头的声音:“你这死丫头,不过是夫人这里离不开我,才让你跑一趟。你可倒好,出一趟门,连想容胭脂铺的门都没找到?”
说着,说着“啪”的巴掌声,小丫头嘤嘤的哭泣声传出来,“你是不是到处跑着玩去了?”
这时,朱妈妈的声音响起来,“刘妈妈,这小丫头年纪小,贪玩是有的,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
刘妈妈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听到其他声响。半晌,朱妈妈安慰小丫头:“小环,刘妈妈让你去胭脂铺买东西吗?我跟你说说怎么走。”
小环抽噎着说:“不是,是夫人的胭脂,她说不舒服,让奴婢去换换。可是,我真的没找到。”
朱妈妈“哦哦”两声,“也是,往常夫人的胭脂都在上都主街最大的那个花记买的,怎么最近又换到这里了?”
程莞听了一会儿,小腿已经是酸的站不稳了。她口中默默叨叨着:想容胭脂铺,慢吞吞的回去了。
春儿远远的就喊起来,“主子,您去哪儿了?”
程莞笑了笑,“无事,我只是到处溜达一下。”
春儿赶紧过来搀着她的手臂,扶她坐下,为她斟了杯茶水,“主子,您先喝着。”
程莞喝了一口,柳眉微蹙,“是有点苦。”
春儿“哼”了一声,“咱们不在,那些小蹄子们偷懒,就快干烧了。王妈妈这会儿正教训她们呢。”
程莞点点头,心下觉得王妈妈做的很对,一味的仁慈,只会让下人们有恃无恐。
她闭着眼睛,回想着刚才听的那个墙角,忽又坐正,吩咐道:“春儿,这几日,你在城里找个叫想容胭脂铺的店,找到在哪就行,不必进去。如果连续几天看到有熟悉的人话,回来跟我说下。”
春儿看着程莞的表情,知道关系重大,所以,她立刻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