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凌云一连几日,夜不能眠。带着这样一支队伍,恐怕胜算为零。
正值苦恼之际,姚霆来报,偷入皇城的贼子,朝着瑶云寺方向逃去了,是否还要穷追不舍?若不再追捕,恐怕他就会翻山越岭,逃进宣城了。
要知道,从上都到宣城,走陆路,几乎需要月余,而从瑶云寺的后山翻越,只需几日便可。
宴凌云正在犹豫之际,姚霆开口道:“陛下,贼子不死,恐生事端。瑶云寺离宣城又近,为防宣城探子,微臣愿意主动前往瑶云寺,为陛下扫清隐患。”
宴凌云将身上的大氅紧了紧,走到廊下。正值风骤,宴凌云示意姚霆靠近一些,低声交代他了几句,这才有了宋茹霜被掳而又被救回的这场戏。
宴凌云抚着出征前程莞亲自为他戴上的同心玉,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是朝华殿里常燃的静心香。
宴凌云不疑有他,将同心玉轻轻塞进怀里,闭眸休息。
姚霆回到自己的帐内,将身上的大氅解开,随手递给身边的一个老者。
那老者花白胡须,看起来老态龙钟。只是,他一开口,声音却甚是年轻,不是沈圆又是谁?
“少主!”
姚霆回眸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沈圆立刻换了声音,粗哑着说:“少主,宋茹霜根本不是被宣川掳走的,从头到尾,这都是陛下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他就不怕,被镇国侯发现吗?”
姚霆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沈圆谄笑着换了个话题,“少主,那药已经制好多日,您看,什么时候开始?”
“再等等。至少要等战事快结束之时。”姚霆开口道。
“是。”
挥退沈圆,姚霆摆弄着手上那把短剑,眸中尽是阴沉。
他只不过是瞧出宴凌云的心思,故而让人扮成贼子,在皇城外晃了一圈,点了一下瑶云寺,他便想出如此狠辣的计谋!
他日,若是这江山稳固,他姚霆能活吗?
所以,他决不能等到那时候!
说着,他将短剑瞬间挥出,剑指前方!
且看这场战事,走向何时。
……
朝华殿里,
程莞轻轻展开小蝶带回的信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她曾送出一封信给姚茹,也是知会过宴凌云的。
宴凌云要拿下宣城,莫家必然是躲不开的。
若是莫家主动投敌,恐怕活不到破城之日。好在,宴凌云主动表示,只要不助纣为虐,定然不会恩将仇报!
这封信里,她只说了,陛下这个态度,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定夺。
回信说:莫家一辈子经商为本,近半年已多与它地合作,已很久不曾回过宣城,勿念。
如此甚好,她不希望莫家掺和其中。覆巢之下无完卵?战事一起,莫家恐怕首当其冲!如今,只要人不在宣城,莫家的家当损一些,总比人被扣为质要好得多!
程莞轻轻地将信件放于香炉之中,看着它腾起一股白烟,慢慢燃尽。
“东宫这两日可还平顺?”程莞温和地问道。
“是。未见什么慌乱。”
小蝶虚扶着程莞的手臂,到暖座上坐着。
程莞浅浅一笑,“那就好。待到傍晚,咱们去瞧一眼吧。”
“是。”
程莞如今是不担心宴清代理国政一事的,出征前,宴凌云已经擢升罗永为丞相,可见对他信任至极!
再加上,罗永没有成家,平日里洁身自好,从不参与前朝纷扰是非,只就事论事,也攒下了不少的好声名,使得此次他辅佐太子代理国事,更显顺利。
程莞盯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回想着先前在东宫相遇时祝贺他时的情景。
他眼神清明,真诚拱手:“贵妃娘娘大恩。”
她一时间愣了半晌,复又苦笑。
是啊,若是罗永已然婚配,他这个相位能不能得到,恐怕又要两说!
最起码,陛下会考虑,他的岳家在朝中势力如何,如果是授以相位,是否会影响自己的帝位!
二人于空旷的亭中站了半晌,听着潺潺的流水之声,而后无言离开。
程莞缓缓地摇着团扇,翻着桌上的木简,看了一会儿,抬手递给小蝶,“这本不看了,烧了吧。”
小蝶闻言,轻轻接过,当着程莞的面,从香炉中取了火种,在铜盆之中,噼噼啪啪地烧了个干净。
不知道那同心玉,陛下有没有整日带着。
说起来,这念头,还是由拿金锁而来呢!除了小蝶,无人知晓,程莞在那泡玉的香灰水中,多加了一味无色无味的东西,平日里没有什么用,只是,混上静心香,却总是容易让人多梦!
那么多人,因他而死,他怎么能夜夜安睡呢?
程莞的唇角微微勾起,拉过小蝶的手,“小蝶,你当真可想好了?如今陛下不在宫中,本宫行事更方便些,若是你有看中的年轻儿郎……”
小蝶蹙着眉,跺了下脚。“主子,您说什么呢?”
她早已暗自起誓,这辈子永不会嫁。从小看够了那些男人的嘴脸,她宁愿一辈子不嫁。
程莞慈爱地拍了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