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莞低眸看着手上的同心玉,轻轻塞回自己的袖袋。
回宫了,这玉该束之高阁了。
数年之后,香味尽散,再拿出来看,岂不更好?
相信陛下也会同意的。
程莞这么想着。
幸好,韩远山过几日才到,否则很容易便会被他发现端倪。虽不致命,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此刻,
宋卿卿面色微红,满脸焦虑,一个人犹豫着在烟雨湖附近盘桓。
她刚在永定宫附近守了许久,也没有守到程莞出来,如今,犹豫着是否到前殿寻李文冬。
正想着,一抹暗红的身影走了过来。
宋卿卿神色一顿,连忙行礼,“给安妃娘娘请安。”
郭君仪大约是只草草地换了个衣装,便出来了。久经风霜的缘故,眉目之间不如昔日在宫里的时候那般细腻。
宋卿卿见她不说话,沉了沉心思,疑惑道:“安妃娘娘?”
郭君仪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朝身后看了一眼,鸳鸯便带着随行的侍女便往后退了几步。而后,她向宋卿卿示意了下,两人行至湖边,只见郭君仪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递给宋卿卿。
宋卿卿的瞳孔蓦然变大,旋即假装无事,“安妃娘娘怎么想起来给妾这个?”
郭君仪蹙了蹙眉,“你不认识?”
说着,她轻轻抚平,往前递了递,上面依稀可见一点褐色,沉声道:“我没有洗过,她走之前,塞到我的手里的,让我转交给你。”
宋卿卿咬紧唇,不肯去接。
良久,她颤抖着开口道:“她说,她会回来。”
郭君仪长长的叹了口气,“战场无情,她应该也想的。”
宋卿卿梗着脖子,讽道:“骗子!我瞧着安妃娘娘不就好好的?”
郭君仪被激了一下,却也不同她置气。
一旁的鸳鸯瞧出些什么,快走了几步跟过来,“宋美人放肆!咱们安妃娘娘身有战功,岂容你如此不敬?”
宋卿卿挑眉看了眼鸳鸯,“怎么?你也想来踩一脚?”
鸳鸯气急,“你!”
郭君仪抬了抬手,低眸扫了一眼,旁边的假山石赫然有一块地方,她轻轻将平安符放在那上面。
“本宫知你二人感情甚好,今日如此局面,实非我所愿。节哀。陛下已承诺,择日会再为若冬妹妹迁坟。”
说完,郭君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路上,鸳鸯嘟囔道:“主子忒好说话了。您如今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不就是死了寂寂无名的美人吗?她……”
郭君仪转身冲着鸳鸯扇了一个耳光,“李若冬她不是个寂寂无名的美人,她是个英雄,她为我们报信,才有了这场胜利,她与本宫不仅有姐妹之情,还有袍泽之情!这样的话,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鸳鸯连忙捂着脸跪下,“奴婢知道了。”
郭君仪回眸瞟了她一眼,没再理她,看起来,自己久不在宫里,多少让她有些失了分寸了,接下来,要好好整治一下了。
转角处,打算只身追上的宋卿卿,愣在原地。
冬姐姐,你成英雄了,你知道吗?
冬姐姐,我不想你成为英雄,我只想你回来!
冬姐姐,我该怎么跟明儿说呢?
冬姐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将来明儿守一方封地,咱们一起养老吗?
冬姐姐……
宋卿卿喃喃着,靠着红墙缓缓滑倒,坐在原地低声痛哭。
夜色如水,桃枝打着灯笼寻了过来。
“宋主子,小皇子不肯睡,到处找您呢。您怎么在这?”
宋卿卿肿着一双眼,抬眸望着桃枝,哭道:“桃枝,冬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桃枝手上的灯笼,瞬时落在地上,纸做的外壳瞬间烧了起来。
宋卿卿凝眸望着那火焰越来越旺,似是看到李若冬的脸庞在那里忽隐忽现,眉眼含笑。她不自觉地伸手去摸,她活着的时候,她总是害怕别人乱想,怕别人妄议,所以,她时时避着。
可现在,她的手刚刚触及,却钻心的疼。
“宋主子!”
桃枝慌乱地踩灭地上的火,含泪抽噎道:“要是,要是……那时候主子……不出宫……就好了!”
“贵妃娘娘怎么就偏偏……看中了……她……”
宋卿卿捂着烫到的手指,蓦然睁眼看着桃枝。
她说的没错!
都怪贵妃娘娘!
都怪她!
冬姐姐,我要为你报仇!
待我报仇成功,我再来寻你,好不好?
宋卿卿的眸色逐渐发冷,她强忍疼痛,扶着墙,坚定道:“桃枝,回去!”
……
翌日一早,
张旭便领着韩远山进了宫。
程莞冲张旭点了点头,知他与韩远山曾为了清儿有过交集,如今他来相送,也属正常。
良久,瞧着韩远山手上一顿,心中大致有了预判。
宴凌云本就凝眸望着韩远山,自然也发现了这微小的动作,直言道:“但说无妨。”
韩远山躬身行礼,开口道:“陛下的内里耽误太久,又身中奇毒,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