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居门口,
宴清冲静姝点了点头,默默望了眼旁边的上官蓉,转身离去。
静姝的粉唇微启,想问些什么,终是没有问出口。昨日母妃便交代过,这几日,若是有疑惑,也压在心里,稍后再说。
她本以为是长辈们之间的事,当时便耸耸肩,不知可否。可如今,看着清儿颓丧的脸,她隐隐猜到,此事必然和父皇、皇后都有联系!
她回想到,数年前,他有一个朋友意外过世,他也是这般,终日寥寥,毫无生气!
宫里都在传父皇的身体不行了,难道父皇……
静姝咬了咬唇,母妃说,幼年之时,父皇也曾宠溺于她。只是,为何大了以后,父皇却几乎从未到玉心殿过呢?难道真的如那些宫人传言,一个跛子,一个病娃,所以父皇对玉心殿厌弃了?
“呀!”
静姝的腰窝猛地一痒,上官蓉眨着眼瞄着她,“想什么呢?”
这段时间在宫里,多亏了静姝每日来陪着。但她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地和她一起研究药草,几时这样站着出神?
静姝讪讪一笑,伸手挽过她的手臂,一起迈过门槛,轻声道:“没什么,就是看着清儿,似是不太高兴。一时想多了些。”
上官蓉停顿了下,回眸望了眼宴清离去的方向,“他只是……”
“嘘……”
静姝连忙伸出食指按在她的唇上,“无论你知道什么,既然清儿不便同我说,那就别说。”
这几日,芙蓉居频频收到太子的赏赐,看着上官蓉的若有似无的娇羞模样,她大概也知道他们二人定是有些情愫。故而,对宴清一早出现在芙蓉居,并不奇怪!
上官蓉怔怔,旋即笑了起来,反过来搂紧静姝的手臂,把拐杖一丢,一蹦一蹦地往殿内而去,口中爽利:“好!”
夜半之际,宴清忽然出现在殿门,轻言询问,“能不能说说话?”
她本就睡眠轻,立刻苏醒过来,沉默一瞬,披上外衣,开了殿门。
宴清没料到她的反应如此之快,虽然他会寻些少见的药草、吃食、首饰送到芙蓉居,可是自己却从未来过,一方面是的确没有什么时间,另一方面,他担心,她会再提出离宫之事。
愣了片刻,“我们换个地方。”
说着,大手一揽,拥着她的纤细腰肢,便跃上了房顶。
上官蓉的脸颊瞬时发热,好在凉爽的夜风吹着,夜幕遮掩,想来不会被看出什么。遂即笑道:“若是平日,我自己也能上来。”
宴清含笑望着她,虚扶着她的手臂坐在屋脊之上,径自开口道:
“找你倒倒苦水如何?”
上官蓉眨眨眼,拍拍胸脯,豪爽道:“我从小研究药草,不说包治百病,一点苦水肯定不是问题。”
宴清含笑低了低首,“从我独居东宫开始,便经常坐在屋顶之上,仿佛这样,我才是我自己!”
上官蓉用手托着腮,静静倾听。
“但是,经常也想不通很多事情,所以就整宿整宿的坐。小飞,你知道吗?”
上官蓉抬眸认真思考了下,“知道。太子殿下的近身护卫。”
宴清摇摇头,“他不止是我的护卫,还是朋友,是家人!每每遇到意外之时,他能舍命护我!包括我母后,初时,独居东宫,想回朝华殿,父皇却不准许,他每天去猫在朝华殿外,留意许多母后和弟弟妹妹的动静,回来再绘声绘色的描述给我!”
上官蓉轻抿了下唇,“怪不得他能随时跟在殿下之侧。”
“是啊。以前我有个朋友,让他看顾着,谁知道,不小心被歹人撞上,死了。他就那么跪在东宫殿门三天三夜!那时候,我沉迷哀伤,根本不知道他做的这些。旁人劝他,他却不听,一门心思地求我的原谅!”
“后来,他说,殿下爱护之人,微臣也一定视若生命!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后来,确实再也没发生过类似的事。你说,一个外人,尚且能为我如此,为什么我自己的嫡亲家人,却不可以?”
说着,宴清神色郁郁,低下了头,凝望着脚下的灰瓦,默默无言。
今夜,他一个人默默守在凤鸾宫很久,看着母后进了永定宫,看着小安子从永定宫出来,她知道,母后的心意不会改变。
他长长舒了口气,不改变正好,这样可以解决所有的难题。
只是,胸中憋闷,无处可去,不期然地,竟然走到了芙蓉居。
这样安安静静不知过了多久,宴清方抬起头来,扭头发现上官蓉正托着下巴望着泼墨一般的天空,她的脸庞娇小,整个脸颊都被她的纤手捧着,露出的眼尾缓缓溢出笑意,转头对宴清开口道:“这不是我们的错,不是吗?”
宴清倏地一愣,随即了起来。
是啊,这不是自己的错!
两人就这么对笑了不知多久。上官蓉才敛了神色,仿若不是说自己一般,淡淡开着口:“我从小就跟着祖父祖母长大,父母什么样,我早已忘记,也许是从未见过。可是,祖父教我,人啊,做好自己就行。今天,我把这句话,也送给你。”
说着,她模仿着她祖父的模样,“老态龙钟”地“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