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干完活时,已经是午后了。
天并不怎么晴朗,太阳也只露一会儿就又掩入在云层之中,转而变成雾茫茫的一片。苍舒将扁担放置在树后,打算去苏盛师叔那儿,让他同师父说一声。
她从空间内拿出早就装好水的布囊,小口小口地嘬着,瞧着喝得差不多,才将木塞子又拧紧,装回了空间内。
青丹峰真好,看着就比她们这些穷剑修有钱多了。
她边走着,边打量四周。药草田旁皆是炼丹的木屋,木屋外还摆着丹修们处理好的灵药,随着她走近,阵阵灵气随着香味沁入她的四肢百骸。
筋骨逐渐变得有力。
苍舒嗅了嗅这药香,感慨这青丹峰的底蕴深厚,然而不过一会儿,这药香的香味逐渐怪异,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糊了的味道。
苍舒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面前的木屋便猛地在她面前被炸得四分五裂。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熊熊热浪在一瞬间扑面而来,在尘埃席卷衣角的瞬间,苍舒忙掐了个诀,捂着口鼻倒退几步。
木屑横飞,丹炉就跟开花的蛋花汤一般七零八碎,连带着刚刚门外的灵草都冒着黑烟,被干巴巴地吹成灰烬。
苍舒:“……”
苍舒对于这一幕并不陌生,她上辈子虽然是被雷劈死,但单拎出惨烈程度,和这七零八碎的模样倒是大差不差。
不过也怪了,这屋子都炸了,怎么都没人出来看一眼发生了什么事?
苍舒探头往这废墟内扫了眼,刚打算退后几步装作此事与她毫无瓜葛,脚踝便猛地被一爬行的人给握住。
苍舒的视线立马往下看去。
一双乌漆嘛黑的手扒拉着她的裙摆一点一点挪动,紧接着,她抬起脑袋蹭向苍舒的衣角,一声叹气随着风声吹入她的耳内。
苍舒:“……”
“姑娘,你弄脏我衣服了。”苍舒没好意思动腿,只好出声提醒道。
这姑娘明显还没缓过神来,听见这道声音,才怔愣着抬头,看向苍舒低头望她的眼睛。
平淡、冷漠、无悲无喜。
她被这双眸子看得一顿,又即刻看向自己的手,满是灰尘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抹尴尬:“不好意思。”
这姑娘边说边从地上爬起,声音很轻,几乎要苍舒凑近听才能听到一些。
原来是个娇羞的小姑娘。
苍舒刚想侧身离开,就猛然见这姑娘吸了吸鼻子,眼眶在一瞬间变得通红,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小珍珠。
苍舒离开的脚步被迫一顿,脑袋上打出三个问号:“……”
要不要安慰呢?
她并不是一个极具有同理心的人,自打她修炼无情道后,心境愈发平淡如水,即使这姑娘当她面彻底哭出来,她也能转身就走,不带留恋。
可是,她想破了这无情道。
苍舒在纠结了一百八十回后,终是停下步伐,伸出手拍了拍姑娘的肩膀,说:“你别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其实已经…很厉害了。”
一句话中满满都是无奈,没有一丝关心的意味。
苍舒又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我没哭。”公门菱放下揉眼睛的手,抬眸疑惑看她,声音还带着被创伤之后的沙哑:“我就是眼睛发炎了。”
她边说着,边从空间内拿出一把梳子开始梳头发,但这齿痕刚往头上放,苍舒就见她这一头干燥的秀发慢半拍的化为灰烬。
苍舒:“……”
公门菱:“……”
“没关系。”
许是有点尴尬,公门菱干笑了几声,从空间中拿出瓶罐,边往嘴里塞了颗丹药,边解释:“这是生发丹,等会我的头发就可以长出来啦!”
眼睁睁看着黑发一瞬间长至腰身的苍舒:“……”这特么更怪异了好不好!?
她没注意到苍舒惊讶的眼神,往她手里塞了整整一瓶生发丹:“这丹药是我研究了好久才研究出来,而且只有我能炼出来。我将你的衣服弄脏了,没钱赔你,只能将这瓶生发丹送你。”
苍舒扯出笑:“…没事。”
公门菱感动大呼:“你真是个好人!”
话音刚落,她就掸了掸自己的衣袍,笑得一脸憨厚老实:“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公门菱。”
“我叫——”
“等下!我来猜猜!”
苍舒刚要开口回答,就被面前人给打断,她看着公门菱伸出尔康手,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公门菱就说出了一句让苍舒此生此世都不能理解的话语——
“我看这位道友的眼神应当修得是无情道。”
“而据我所知,无情道在我们灵山派只有两位弟子能入此道。”
“这两位弟子平日里甚少外出,全宗门除却几位长老见过,几乎与世隔离,你果然…”
“是无情剑仙座下大弟子,谢良青吧!”
公门菱勾起唇,眼里尽是“别装了,我都知道了”的表情,她目光炯炯地看着苍舒,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破绽。
可她什么都没找着,只找到了面前女子一张缓缓变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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