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含玉刚开始只是随便说说,但发现苍舒真开始将眼泪蹭得到处都是时,又没忍住勾出笑。那双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生怕她哭得喘不过气。
但幸运的是,她已然逐渐冷静下来,滴落的眼泪也逐渐变为泪痕,干干地挂在他的脖颈和她的脸上。
有些炙热,烫的他心尖开始发麻。
“我有点后悔。”苍舒还将脸埋在他的肩膀处,两只手虚虚地挂住青年的脖子,说出的话带有鼻音,又闷又委屈。
裴含玉回国神,多出的手摸着自己脖颈的泪痕,回问道:“后悔什么?是后悔你所做的决定吗…?可我并不觉得你的决定有错。”
“不是这个。”苍舒幅度极小地摇头,说出的话比起刚刚理智了许多:“我在后悔我刚刚的不冷静,就是觉得有些丢人。”
苍舒甚至都有些不敢回忆当时的自己,在那种情况下爆发,如今回想除了尴尬和懊恼,也只剩下尴尬和懊恼。那种状态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若是被有心人听见,那后果不堪设想。
裴含玉撇了撇嘴,微微侧眸看她埋在肩膀处,裸露出的耳尖:“没人会觉得丢人,我也没觉得你丢人。”他想了想,又补充:“我反而觉得你这样很好,人是需要发泄的,一个人心里所承受的事情是有度的,所以偶尔撑不住,崩溃一下也很正常。”
“相反,如果你一直撑着,我还会害怕你整个人疯掉,或者背着我,在背后偷偷摸摸哭泣。”他说着说着愣住,声音愈发坚定起来,“苍舒,我也想帮你分担些情绪,以我的身份,来帮你分担。”
“……”
这是干嘛,干嘛搞得这么煽情,不知道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被这么安慰,会更容易哭吗?
苍舒又有些哽咽起来,喉咙像是被塞了吸满水的棉花。好半晌,才能说出话来:“我发现一个人难过时,突然的安慰会很致命。你这样,让我觉得我所走的路并不是错的。”
“你一直都是对的。”他笑出声,伸手试探地摸着她的头发,“你所做的事情、所走的每一步,在我看来都是正确的,你这么厉害,这么聪明,怀疑谁也不要去怀疑自己所做的选择。”
苍舒:“……”
他又问:“膝盖疼吗?”
苍舒抬头看他,眼眶还是红的,像是用花瓣汁晕染了眼尾,整个人瞧着可怜极了。
裴含玉自然地解释道:“你的裙子上,膝盖那块的血迹最多。”
苍舒低头往裙子看去,随即耸耸肩道:“我好像没什么感觉。”她确实没什么感觉,若不是他提醒,她都不会知道她的膝盖流了如此多的鲜血。
裴含玉未多想,只安慰道:“可能是被你心中的悲痛压过了。”他询问:“我帮你上药?”
苍舒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复杂。
裴含玉回望,倒没有作出什么解释,只是又补充:“如果你能自己上药,可以跟我说,我只是不放心你。”
她膝盖上的血多到有些骇人,如若不及时处理,他怕对她走路或者其它什么,造成一定的影响和损害。
苍舒却只是摇头拒绝:“不用,我现在还没感觉到疼,等我晚上回去,自己上药就行。”
她回答的很轻松,仿佛刚刚表现的脆弱都是错觉…从裴含玉的视角看来,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嘴唇因为血很红,抿在那儿,整张脸也冷冷的。
越过院子的嘈杂还止不住传来。
宗门内弟子的哭泣、各个长老的询问、以及宿行白主持大局的声音。她正安静听着,面前的裴含玉忽地站起身,去洗了块布,扶住她的脑袋,替她细细擦拭。
苍舒的眼睛很漂亮,盯着他时,是将他整个人都框进眼眶内的。用句话来形容,她眸中的颜色,就像是荡漾开的湖水。
裴含玉默默移开视线,捏着布的手稍微紧了紧,随即问道:“你额头上的伤,我总能帮你上药吧?”
苍舒抿唇点头。
裴含玉见此,立马从储物戒中拿出药膏和烈酒,用布沾着后,极为轻柔地往她额上盖。怕她疼,又转移注意力说道:“你额头成了这样,那道红痕到时候还会长出来吗?”
苍舒:“应该会,它好像已经算是我血肉中的一部分了。”
“那还挺稀奇。”裴含玉用布给她额头裹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摸着下巴看了看,又没忍住笑道:“还怪傻的。”
苍舒默默翻了个白眼,将身旁的裹帘扔给他:“你也包,不然只有我一个人包很容易被人怀疑。”
裴含玉接过裹帘,又坐回榻上,将东西塞到她手上说:“行,你帮我包。”
苍舒笑着问:“你不怕我给你包得很难看?”
“不怕。”他笑着耸肩,“我给你报复我的机会。”
“……”苍舒还未见过有人求着她帮难看的。她盘腿坐在榻上,用裹帘绕过他的脑袋,随即很仔细的在他脑后绑了个蝴蝶结。
很诡异的场景。
裴含玉伸手摸了摸,随即毫不留情地夸赞道:“绑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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