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这事儿说来也玄乎。这热得不行的七月间,最令人讨厌也最令人欢喜的就是收稻谷了。家家户户都忙来恨不得一人当两人使,温家当然也不例外。
温家老二媳妇苏圆圆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也没法去收稻啊,就留在家里做做饭,顺便看着温老大家三岁大的温柔小姑娘。
出事的时候,苏圆圆正在躺在院子里树荫下躺椅上,半梦半醒。小姑娘温柔可能是渴得很了,就想喝水。她有些害怕她那凶巴巴的二娘,也没喊醒她,而是自个儿围着院里那木桶转。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赶回家晒稻谷的杨幺娘,也就是杨安章他婆娘儿,路过温家院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院子木桶里露出来的双脚,感觉不对劲。
她手软脚软走进院子,摇醒了还在睡觉的苏圆圆,颤抖着双手指向那木桶,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她吓坏了。
而苏圆圆还没清醒,迷迷糊糊的,看到杨安章婆娘手指方向,瞬间回了神,跌坐到了地上。
温柔双脚朝上,小姑娘光着脚丫子,满是补丁的裤子已经洗得发白,滑到了微微弯曲的膝盖处,跟木桶上那刷得红艳艳的油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圆圆木木地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杨安章婆娘看她不中用的样子,瞪了她一眼。
温家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因此,她留了个心眼,见门口孙大嫂也就是陶秀华她大嫂从院门前经过忙喊住她。
那孙大嫂见杨安章婆娘从温家出来喊住她,也是非常奇怪。
这杨家跟温家的关系并不好。可以说,整个狮子山村跟温家关系好的没有两家。
不过出于对队长的尊重以及极重的好奇心,孙大嫂忙放下扁担,跟着进了门。她看到桶里的情景也是吓了一跳,接连后退好几步,才稳住心神。
两个顾不得哭哭啼啼的苏圆圆,赶紧上前把人自桶里拉了出来。一摸,人都凉透了,应该是去了好一会儿了。两人又摸了摸鼻息,早就没气儿了。
杨安章婆娘看了看桶里的半桶水,摇了摇头。
她又出了温家院门,找到过路的村民让他去找找温家人,特别是温老大夫妻,告诉他们家出了了不得的大事,赶紧回来。
“造孽啊!”杨幺娘感叹一句。她和孙大嫂都没走,等温家人回来也好做个见证。
温老大最先赶到,看到湿漉漉的闺女,二话没说上前抱起温柔,摸了又摸,摇了又摇,小声呼唤着。
温柔是他第一个孩子,他打心底心疼她。
可……
王大妹也赶到了,看到了男人怀里人事不知的女儿,心下大骇。她急急地朝着父女俩而去,却在院门口摔了一跤,倒在院子里。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的女儿还乖乖地叫着妈妈,怎么出了个门,她就一动也不动了啊!
她崩溃万分,却哭不出来。
王大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也顾不上背后哇哇大哭的小女儿,踉踉跄跄来到男人身边,从丈夫怀里抢过女儿,亲了亲,低声哄道:“柔柔,你快醒醒,妈妈回来了。妈妈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麦芽糖,可甜可甜了。”她轻轻地摇晃着温柔,好像女儿睡着了般。
杨幺娘的眼泪也刷地一下流了出来。她没上前安慰王大妹,而是出了门找人把她男人杨安章喊过来。
看样子,这温家还有得闹。
很快,温家其他人也赶了回来,连就不出门的老队长也由儿子杨安章扶着走了来。
老队长看向自己的儿媳妇,杨二婶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陈述了一遍。
事情很简单,苏圆圆看孩子期间睡着了,孩子可能是想喝水,也有可能是想玩水,就去了木桶边。谁也没想到,那木桶竟然有半桶多的水,温柔掉进去也没把木桶撞倒。反而是把温柔淹死在了桶里。
老队长看向苏圆圆,她还神情恍惚,不停地说:“不是我,不是我,我也不是有意的,小柔儿你不要怪婶婶啊。”知道事情八九不离十。老队长又问了儿子杨安章儿媳从地里离开的时间,算了算从地里到温家大概时间,以及碰上孙大嫂的时间。时间上都能对得上,他也没办法,首先得把自己儿媳妇摘出来。免得温家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必须做给村民看。
村民们看向苏圆圆的眼神就有点儿怪了。有些人就疑惑了,再怎么睡得熟,温柔在水里挣扎的声音应该也能听到啊?更有甚者,更是怀疑苏圆圆这当人二娘的见死不救。
“那婆娘天天在家作天作地。我家跟他家中间还隔了个春妮老房子,我都能听到她天天指桑骂槐,摔盆砸碗的。”
“还把断了腿的小叔子兼表弟搞出了家门。那是狠得下心的啊!”
“他家重男轻女的,没准儿真是想淹死个孙女好省点口粮呢!”
众人议论纷纷,更是奔走相告,想把这了不得的大事跟相熟的人家摆摆。
不过谁又知道温柔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许苏圆圆真的睡死过去了呢!毕竟怀孕的人本就嗜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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