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说?公主还能不能嫁人了……
她踌躇良久,最大的疑问是那个男子到底是谁?
年少,英俊,医术超凡,好像姓江……
忽然,一道亮光在她心中闪现,神色逐渐放开,甚至有些欣喜起来。
下一刻她便吩咐亲卫驻守门前,任何人不准放进来。
曹缨睡醒了,只觉得从来没睡这么香过。
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凉丝丝的,有些舒服,扭头看到支着下颌脑袋一点一点犯瞌睡的少年,脸上掠过惊喜的笑容。
是真的,不是做梦,他真的来了,就在自己身边。
曹缨的眼神慢慢变得痴迷……
江凡一个没支住,脑袋狠狠点了一下,惊醒过来,这才发现曹缨正在看着自己。
“醒啦?幸亏我来的早,这么重的伤还硬挺着,知不知道这是在玩命,这样下去挺不了多久……”
曹缨回过神,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听着他絮絮叨叨的指责,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很委屈,嘴巴一扁,大眼睛中水雾泛起。
江凡一看大事不妙,赶忙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你看看我给你带来啥?老好吃了。”
曹缨目光一沉,思考片刻一咬牙道:“让王城守调集所有十五岁以上青壮年男子充为预备队,分发兵器,随时待命!让所有青壮女子全部充作民夫,运送物资。另外……这次蛮子多点爆发,十分凶悍,大异于往年,极不正常,需立即传书王上。”
“是!”
亲卫匆忙出去传令。曹缨又看了一会儿图,才有些支撑不住的坐在椅子上,她太累了。蛮子来去如风,让人无法捉摸,只能被动防守,二十余日奔波六城,大小十七战,负伤二十多处,最严重的右胸箭伤已经溃烂,她只胡乱敷了些药,自己偷偷包扎起来,没有让任何人看到。今天更是遭受重击,伤上加伤,身体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疲惫,剧痛折磨着她,然而最让他备受折磨的是内心。第一次她亲眼见识到蛮子的凶残野蛮,看到百姓的苦难深重,出身优渥的她何曾见过这般地狱景象,无尽的悲哀和刻骨的仇恨才让她支撑到现在。
她有些不敢合眼,怕闭上了就不愿醒来。
自负才华卓绝,文武双全,却难以保护治下百姓,无法守卫大魏子民,让他倍感煎熬。长久以来形成的自信备受打击,让她对自己产生深深的怀疑。
无力感仿佛潮水般袭来,此刻她的内心如此彷徨无助。然而没有人可以依靠,那些水深火热中的百姓还要依靠自己,万斤重担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拿起案上的葫芦,这里不是酒,这是她唯一的寄托。
是的,最后一只葫芦在曹缨手里。因去北疆,江凡送了她这个,曹缨一直记得自己当时有多么难以置信。
但这葫芦抵不了千军万马,只能保住她一次性命。可此时她多么希望这个葫芦能席卷蛮人……
看着葫芦,她想起那个少年,他一定有办法吧,他总是有办法……曹缨忽然陷入深深的思念,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过那少年在身边,若是他在,自己一定很安心……
曹缨没有休息的时间,此刻又来到城墙上,目视前方,面沉如水。ъitv
刚刚接到探马报信,蛮子又在集结,不知何时会发动攻击。
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所有人的内心,士兵严阵以待,可怕的沉寂笼罩着整座定阳城。
天渐渐放亮,蛮子没来,但每个人都更觉得心头压抑,不知何时会爆发大战,那种等待甚至比战斗更加可怕。
当第一缕晨光升起的时候,遥远的地平线上驶来一辆马车,看着那辆马车响着清脆的铃铛,逐渐靠近,不知为何,曹缨忽然心头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越来越近了,终于当曹缨看清了马车上那张带着微笑的、如此可恶的脸,看到晨光中向自己挥舞的手臂,眼泪夺眶而出,下一刻浑身一软,瘫倒在城头……
曹缨在哭。
是的,这个二十多天转战六城、被誉为女战神的长缨公主殿下此刻像个受了大委屈的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
“……呜呜……我以为我要死在这了……你个王八蛋,你怎么才来……呜……”
江凡傻了眼,只能过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子:“好啦,好啦,乖,不哭啊,我这不是来了嘛。”
“你混蛋,不是好人……”
“你让我来北疆的,我还以为死在这你也不管了……”
“……我又累,又疼……”
“……”
江凡直翻白眼,然而哭着哭着,曹缨便已经趴在他腿上沉沉睡去。
江凡无奈的看着面前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两个尴尬女亲卫,“还瞅啥,卸甲,备水!”
“啊……是,是……”两名亲卫仿佛大梦初醒,赶紧去张罗。虽然心中纳罕到极致,她们不知这个少年男子到底何方神圣,怎么能让她们心目中强悍到极致的公主殿下哭成小女娃,但肯定有原因啊,听他吩咐应该没错。
曹缨睡得很沉,就连江凡治伤带来的痛苦也没能惊醒她,仅仅是在睡梦中蹙了蹙眉。
这是有多累。看着那大大小小的伤疤和淤青,江凡感到非常心疼。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