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皇家别院的路上,竹心终于找到机会和乔子舒说上了话。
乔子舒感觉自己的脑子快不够用了。
“到底怎么回事?”
“宫宴散了后,有个辽国护卫给那傻子传信。说亥时三刻皇家别院,公主要跟他商量如何一起推拒婚事。
傻子如期去了皇家别院见公主。他进去时,隔着屏风公主还能说话。等侍女离开后,那公主就不说话了。傻子过去一看发现公主死了,所幸他还没傻透,把屋里的灯熄灭溜了出去,没让对方抓到现行。”
竹心说完直接给乔子舒说懵了。
乔子舒看见人群前跟萧铎谈笑自若的宋鹤鸣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关竹心。
刚才那一出赌咒发誓,他以为宋鹤鸣真没去皇家别院,脑子里在研究这易容秘术,心里在盘算到底是西夏还是吐蕃搞的鬼?
现在竹心告诉他,小侯爷又被人做局弄了。
这确实不是乔子舒擅长的赛道。
“那你这边是什么章程?如果查不到凶手就会让侯爷证明自己昨晚一直在你那。光靠你的供词是不够的。出宫之后,他走的哪条路,遇见了什么人。查案是要讲证据的,不是你说他去过就去过,没去过就没去过的。”
不过事已至,乔子舒打算全力配合竹心,他可以帮忙润色她的想法。
竹心点点头,“我知道啊。所以你赶紧查凶手啊。只要你查到了凶手,鹤鸣昨晚到底在哪不就不用证明了吗?你们现在是什么进展?”
敢情这压力又给到他了。
他能有什么进展?
大半夜被叫起来说,宋鹤鸣去皇家别院杀了公主后人跑了。天还没亮,皇上让东厂番役协助刘大人拿人,他们一起去了宋国公府发现小侯爷不在。又来竹心的住处,果然一抓一个准。
“昨晚我去了现场,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迷香,屋里没有暗格密室,匕首是京城随处都能买得到的寻常之物。”
这不就是没进展,竹心自己这边也很拉胯,不好意思埋怨乔子舒。
“辽人的口供录了吗?”
“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侯爷进去了后,他不见踪影,公主却死了,所以首要任务是抓捕侯爷。”
就是没录的意思。
“一会能验尸吗?”
“公主玉体,恐怕他们不能同意验尸。”
竹心也明白寻常人都不能同意验尸,何况是公主,于是说道,“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乔子舒,“……”
乔子舒停顿了好一会,才说,“不用了,我们各司其职吧。”
各司其职,竹心摸了摸下巴。不管是在现代念得十六年书,还是在大齐当了八年丫鬟的工作经历。能撑到现在她都觉得是奇迹了。
竹心也不能让她的小伙伴看扁。她决定一会到了皇家别院,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找到各司其职的“职”。
不过到了皇家别院,她很快找到自己的赛道。
如今皇家别院的前厅设了灵堂,辽国众侍卫不下百人都身穿重孝,一见走在中间的宋鹤鸣,纷纷亮出了刀剑。
刘大人和李大人对视一眼,今天恐怕是有场硬仗要打了。
在他们大齐的京城总不能让自家侯爷出闪失。他们后面跟着的二十多名东厂番役,他们的手都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只听刘大人一声令下。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但竹心只看见了白幡、棺椁,她的DNA就动了。
竹心管侍女要了一条孝带,系在腰间后,她立刻进入状态。
“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呐。我的公主,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
竹心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让宋鹤鸣瞬间觉醒。
“公主啊!”宋鹤鸣的小怒音把旁边的萧铎吓得一哆嗦。
萧铎有点懵,转头想问问一直接待他的鸿胪寺少卿李大人。
李大人把袖子撩起来将整张脸盖上,喊了一嗓子,“天妒英才哟。”
而刘大人一边吩咐乔子舒先去问话,一边捂着脸接了一句。
“芳魂永在。”
乔子舒,“……”
自从乔子舒进了大理寺,他对疑案诡案就颇有研究,杂书案宗看过不少。其中也有许多匪夷所思、曲折离奇的。便是这密闭空间杀人的,这古往今来辽国公主也不是第一起。
但他发誓嫌疑人给死者哭灵的,古往今来这次肯定是独一份。
果然是各司其职。
宋鹤鸣和竹心的举动不光震惊了乔子舒,也震惊了李、刘两位大人。
李、刘两位大人以为情绪饱满地悼念公主,对面的辽国护卫也不好刀兵相向。
但他们马上就发现是他们狭隘了。悼念和哭丧无论从时长上还是从状态上都没有可比性。
竹心和宋鹤鸣哭丧的话那可是一套一套的。从一岁到十八岁说遍公主的生平过往。
“巾国的英雄啊,辽国将士都为你哭红了眼呐。”
辽国护卫已经把兵器收了,捂着脸哭上了。
关键是这个时候不哭有点不礼貌。
那二十多个东厂番役也不好再做防御姿态,他们跟了一句,“哭红了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