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上一个末等宫女正在推着车,车上放着好几个盆栽。
旁边还有个管事太监,用尖酸刻薄的语调说,“你不是当过丫鬟吗?怎么一点事都做不好?不会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吧?”
他们又走了几步,到了暗巷。
竹心停了下。
“公公,我推不动了。”
“我来我来。”
金泉笑嘻嘻地和竹心换了位置。
金泉推着车,竹心装模作样地帮着推车。
“公公,你就说给你带没带财?”
“带了带了。”
“你就说我旺没旺你?”
“旺了旺了。”
金泉原本刻薄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三天前的金泉可不是这样的。
三天前的早上,竹心被送到花房,王忠亲自带人把她送过去。
当时王忠笑着说,“竹心,想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竹心打量花房的四周。因为花房力气活居多的苦差事。不像御花园活少轻巧,还容易露脸。
这里面的花草定期有御花园的花匠过来打理。所以这里面的人是纯干力气活,这里边的人要么没有手艺,要么是因为犯事儿进来的。
这里太监更多些,角落还有两三个宫女,看样子三十多岁了。
竹心皱了皱眉,大齐的宫女二十五岁就可以外放出宫,也不知这几个人犯了什么事。
见竹心不说话。王忠对管事太监的金泉说,“这是犯事的宫女竹心,给咱家好好照顾照顾她。”
金泉满脸堆着笑,“督主放心,小的一定把事办好。”
王忠转身离开一边走还一边说。“你以为你是谁?还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最后也不得好死了。”
金泉一抬手有人过去把门关上。
金泉围着竹心转了一圈。
“呦。细皮嫩肉的像个官家小姐。只可惜花一样的年纪到了这里。”
金泉指着角落那几个宫女。
“才二十出头来这干了两年,是不是看上去像三十多岁的嬷嬷。之后你也会这样。”
然后又指着花房里那边一人多高的大型盆栽,“把这些都抬到院子里晒太阳。”
竹心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叫不出名的大型植物。花盆像缸口那么大,都不用试就知道她搬不动。
竹心又看了一眼旁人,这花盆都是两个人一起搬的,但没人想跟她一组。
竹心正愣神时,金泉上去掐她的小圆脸。
“让你干活,你干什么呢?发呆呢?”
金泉一松手,竹心脸上就是一个鲜红的手印子。作为一个小圆脸,竹心经常被人掐脸。但第一次被掐的这么疼。
金泉又去掐竹心的胳膊,竹心却拽住了他的手。
“公公,我在想王忠公公为何要让您来照顾我?”
金泉阴森森的看着她露出古怪的笑容。
“你得罪了圣上差点被杀头,有贵妃娘娘为你求情留了一条性命已是天恩。不过在皇宫大内,你得罪了督主。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而竹心不以为然。
“您说的对,王忠让你照顾我,是我得罪了他。但他自己可没打过我一下。你说这是为何呢?亲自动手不是更解气吗?您说是不是看我得罪了圣上都有人愿意为我求情保我性命,他自己不敢动手,才拿公公做法子呀。”
“贵妃娘娘也管不了花房,只要你不死娘娘不好过问。”
竹心狡黠一笑,“但是公公,为难为难我,别让我太好过。王忠公公也不好过问吧。难道督主还会管您一天到底是打了我两下还是十下吗?
格局打开。没准儿公公能做好几家的买卖呢。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这里是大内,你以为……”
竹心打断了金泉的话,抢先说道,“公公是觉得花房里这么多人,人多眼杂。这里有人和您不是一条心,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听到这话,宫女太监十几个都低着头,缩着肩膀。一看平时就是经常被金泉打骂的。
“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竹心摇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花房虽是苦差事,却能接触各宫。保不齐谁跟谁就是朋友。
就算之前不是朋友也许明日你们就能交了新朋友。你的新朋友可能对我感兴趣。问我过得怎么样?或者说他们希望我过的怎么样?”
金泉扫了他们一眼。
“谁敢说不该说的话,我拔了他的舌头。”
他们全部低着头,“我等不敢。”
竹心摇头,“不让他们说,公公今日让我搬盆栽,我没搬动还挨了打。希望大家因我交到更多的朋友,获得更多的价值。我不怕任何人出卖我。就怕你们不识货。把我的价钱卖少了,吃了亏。”
竹心拍了拍金泉的肩膀,“公公不妨再看一日再做打算。看您的面相,我应该给您带财。”
听了竹心的话,金泉突然没那么想打她了。不然就再看看,反正竹心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收拾起来还不容易。
而花房里其他低头做事的宫女和太监,仿佛还是无动于衷的模样。
但竹心能够确定他们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