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针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苏问昔。
苏问昔点点头。
有什么可担心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番王再怎么说也还在,二王子能过份到哪儿?就是番王不在了,他成了番王,威胁利诱也只能暗地里进行,除非他不在意外人的指摘。
葛针将二王子请进来。苏问昔站起身来施礼。
对番王侧妃,起身只是拿拿架子,然而对这位二王子,倒是实心实地地施了一礼。毕竟对方有那个身份,且很可能是将来的番王。
二王子立刻上前制止了:“神医得骊皇圣意所遣,前来为我父王治病,是我西番的贵客!万勿多礼!”将苏问昔稳稳地扶住。
如此客气,是他性格使然还是他心有所求?
苏问昔淡笑着请二王子落座后召葛针上茶。
滚烫的茶汤、浓郁的茶香,在细白透亮的茶盏里漾着赤褐的水泽。
“这茶是我朝皇上所赐,醇厚干温,滋养阳气,增热添暖,去油解腻、舒肠暖胃。番邦节寒、饮食多肉、多油腻,宜饮红茶!”
二王子心里一动:“如神医所说,我父王之病正是缘于口中食、心内火,若用此茶,岂非有益而无害?”
苏问昔半垂着眼睛,淡然笑道:“番王若对此茶不生厌,二王子尽可寻此茶为番王一试。”
二王子迟疑了一下:“神医难道还在气外面的传言吗?”
“当面被几位当大人当面指摘质疑,怎是传言二字可挡?我既已不被人信,自然避嫌一些好,免得横生枝节,空惹嫌隙!我不给番王用药,固然有避嫌的考虑,却也是医者本份。医家常言,药补不若食补,食补不若运动。番王之病,若肯遵我所嘱,不药可愈。若不肯听我,百药无用。”
二王子自己也说不动番王,自然不好多嘴,只能聊些题外话
。
“这茶可有名称?”
“骊朝人称它荔枝红。乃将新鲜荔枝烘成干果,以工夫红茶为材料,长时间低温合并熏制而成。二王子若喜欢,不拘哪种红茶,只管找来冲泡,日常闲饮二三杯即可。”
两人闲聊慢饮。苏问昔聊得虽不热情,倒也不至于让二王子觉得受冷落。葛针不时添上一杯茶汤,苏问昔于是干脆让她将煮茶的器具拿进来,当着二王子的面,在粪干火炉上将茶煮着,一一演示给二王子看。
葛针人美声俏,煮茶分茶如同抚琴曼舞,不急不缓自有悠闲之态,曼妙之姿。一时看得二王子神思飘忽,若有所想。
过了一时,二王子忽然开口说道:“过来拜望神医,原是有个不请之请!”
苏问昔心里叹道。她扯着话题这半天,他还是念念不望来意吗?
脸上淡淡地带着笑意:“二王子且先说出来听听。若是我能帮忙,必然责无旁贷。如若帮不上忙,也是无可奈何。”
二王子听到后面一句,立时迟疑了一下。
苏问昔便笑笑地不作声等着。
“说起来跟我并不是相关的事情。只是我父王身体不适,操不得心。所以我过来,求神医一个薄面,为索隆侧妃治一治脸。”
苏问昔想,二王子如果是骊皇选中的番王,还真是选对了人。
从初见这位王子,她的感觉一直是他行事谨慎,心向番王。谨慎其实有另一个代名词,叫怯懦。如果他大大方方说出让她治一治番王侧妃的脸,她还能高看他一眼。然而现在,她知道,不管侧妃对这个男人是怎样的情愫,有怎样的目的,至少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不是能堪大用、能以身交付的男人。
也许他不必有何大作为,他只要识得时务,懂得依附就好。骊皇要的,就是这样
一个番王。
苏问昔淡淡笑了笑:“二王子可知,我接不接病人,从来不受旁人左右?侧妃娘娘曾相求于我,然而为人傲慢,态度轻慢。世人都知我贪好财物,二王子可知我所敛财物用作何处?世人皆知我贪好财物却从不敢对我轻慢,二王子可知我纵是贪财也绝不受人半分颜色?”
二王子脸上有尴尬之意,没有出声。
苏问昔接着说道:“不过,我既然受了圣意前来,这些时日多受王子关照,既然二王子开口,我也不瞒王子,侧妃娘娘的脸,治不得了。”
二王子大惊失声:“怎得治不得?”
“侧妃娘娘的脸非病非伤。乃是长期刮肤磨面所致。肌肉已损,皮肤已伤,即使能去疮疹,脸也恢复不得了。”
二王子愣愣看着苏问昔:“神医说刮肤磨面?”
“古书记载,尝有女,貌美者,为使肌肤常嫩,以薄刃刮面,以砂纸磋磨,常保皮肤细滑鲜嫩。侧妃娘娘正是缘于此法,伤了肌肤,百药无解。”
二王子脸带惊骇,半响无言,后呐呐说了一句:“索隆侧妃为保容貌竟是这般自残?”
苏问昔欠了欠身子,没有说话。心里想,何止如此?番邦女子多生来骨架大而高壮,偏索隆侧妃生得娇怯怯柔弱如骊朝女子。细腰纤巧如幼女,若非服用了抑制生长之药,何至于此?下了这么大的力气,摧残着身子努力保持关形体美貌,如果只是为了稳住侧妃的位子,谁会相信?毕竟番王除了那位据说被冷落多年、已随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