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武有句话还没说,当初他们家未来的将军夫人苏姑娘大言不惭地说“这是抽象派的针法”。抽象派是什么派他不懂,但他知道自己即使明知道是只金月对着那些乱线也想像不出哪年代的月亮能扭曲成这个样子。
抬眼偷偷看
了看自家将军面无表情却眼神怪的样子,又加了一句:“苏姑娘说,子规啼月,所以绣了一弯月。”
杜鸣:“……”
她是想绣一只子规鸟最后认识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这月绣得委实……有些为难她。
默了一默,伸手去拿那双鞋,手已经伸到了, 想了想,抽出下面压着的春装。
料子选得委实不错,湛蓝的颜色也对他的喜好,一眼洒去,还不错。没有绣花不带描边,样式做得也简洁。
多了一份期待,便将春装展开。
尚武抬眼看了看,觉得苏姑娘这衣服做得也算拿得出手了。他们将军是军营中惯常走的,弄得花里胡哨别说将军不喜欢,他们看着也别扭。这衣服虽然是限于手艺偷了懒,但正中将军所好,还不错!
殷勤地上前:“将军要不试一试?”
杜鸣想想,那就试试吧。
尚武接了新装,看杜鸣脱了外装,接过来,将新装递上去。
杜鸣身上一披,胳膊一伸,两臂进去了,肥瘦长短可不正正好。
他人黑,湛蓝发深的颜色便衬得他越发深沉稳重。
尚武点点头,笑道:“这衣服是对比着将军的旧衣裁的,苏姑娘亲手下的剪刀,亲手缝的线,做了整整……”
“刺啦”一声裂帛响,断了尚武的话音。
目瞪口呆看着杜鸣只是伸了伸胳膊腋下就撕出来的口子开的线,露着里面纯白的内衣。
这,这,这,这幸好是穿在家里破了,这要是穿出去……
尚武别过脸,他大老远被使唤了一趟就为让他家将军试这么一件春装?
苏姑娘,不带这么逗人玩的吧?
房中是一刻的静。
然后尚武嘿嘿讪笑了笑:“将军要不,您再试试鞋?”
杜鸣:“……”
慢条斯理脱了身上的春装,认真地叠得整整齐齐,依旧拿鞋压了,荷
包一并放在上面,将包袱包了包,说道,“我晚上再试。你去给乔大夫和无恙东西去吧。”
杜鸣下午在祠堂呆了稍许时候,这边一应事情有萧山督着,倒也不用他做什么。便去了无恙的医馆。
医馆的徒弟都认得他,纷纷打过招呼便各自忙。杜鸣扫了一眼,居然没有看到一向勤勉的无恙和近来越发童心的乔老头。便问了一句:“无恙呢?”
“在后堂。”
杜鸣便直接去了后堂,转过医馆后门,便听见后院里乔老头不依不饶地喊:“谁要银子?哪丫头怎会想着给我银子。她知道我老人家最想吃的是红烧肉,怎会不让你带过来?定是你路上偷吃了拿银子来抵!”
尚武百般解释,却终是说不通,只听乔老头一句句地逼,总之是认定了苏问昔送来的是红烧肉而不是银子。
尚武快给逼得哭了,最后无恙说了一句:“师爷爷,银子您老要是不要……”
乔老头两只胳膊兜着袖子在桌子上一围,将包里的一些细碎银子盖住,翘着胡子瞪无恙:“我那人精似的好徒弟怎会教出你和无病这两个笨蛋小混帐?医术学了这么多年,现在还要我老人家坐馆,好歹我那徒弟在的时候还知道给我些许银子。自从那丫头人一走,医馆没了进项,倒把我老人家的银子克扣了。我那丫头心肠黑也是对别人心肠黑,你这小混蛋居然黑自家师爷爷!”
无恙十分无辜地:“我是看师爷爷你实在不忿这些银子……”
“胡说!胡说!”乔老头儿一边骂着,一边兜袖子将银子收了,才问尚武,“那丫头何时是个回来?她留的那个小丫头做菜委实不对我老人家的口味!”
尚武:“……”苏姑娘也就会做一道红烧肉吧?给我家将军做的衣服都是一经着身,惨不忍睹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