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鸣敛了敛心神,觉得苏问昔尽管什么都不问,以她的聪明,恐怕早猜及了几分。
于是低着声音,缓缓说道:“西番那边已被安王旧部完全所控,我们与那边已完全失了联系。”
苏问昔狠狠吃了一惊。
安王旧部得控制到什么程度才能让这边与西番的所有联系完全断掉?
再深里一想,杜鸣所说的联系,肯定不是字面上的联系,骊朝肯定在那边是有暗线的,连最深的暗线都传不出来消息,那……
苏问昔心一紧,问道:“安王旧部想要做什么?番王逃了出来,那葛针呢?他把葛针就那样扔在了西番不闻不问了?”
语气中带了七分恼怒。她本来就十分讨厌那个番王,自上次要医馆见了他一眼后,简直不能好好地想那个人了。
杜鸣没有直接回答,却沉着声半日说道:“安王旧部派人到萧府送过物什,言说是葛针的贴身所用。”
苏问昔惊了一吓,下意识就问:“他们想要做什么?”
潜意识里就想到了威胁。对方送东西过来,除了威胁示威还能做什么?拿一个女子来示威?他们还真是有脸!
杜鸣依旧不答,而是说道:“萧大人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女儿做出背叛朝廷的事情。”
苏问昔心一冷:而且还是他并不重视甚至冷淡的前夫人的女儿么?
苏问昔愣愣地看着杜鸣,说道:“但是他们这样做,萧山不管是什么态度,皇上对他起疑是肯定的。萧山这些年来,为骊朝兢兢业业,门生颇多,举足轻重,他若被疑,必连累一大批人。这个时候,如果人心动了,浮了,便是给了对方机会可乘。那皇上究竟是什么态度呢?”
杜鸣:“……”
心里叹口气。
某些时候,苏问昔的心思走得很远,让他既欣慰又担心。
出了一下神,说道:“萧大人拿到物什的第一时间就去见了皇上。”
苏问昔心里一下子凉了,呆呆站了一会儿,冷笑道:“果真是个凉薄的父亲,怪道当初葛针宁愿自居深宫也不愿呆在萧府,宁愿远嫁也不肯留恋都城。可惜到最后,她还是一样被亲生父亲送掉性命,换取一个仁途安稳。”
杜鸣颇有些无奈。
苏问昔有如此想法,完全是一己偏见,因感而发。她再聪明,想得再深远,却容易被感情左右。
朝廷命官被敌方挟制,是多么大的事情,儿女情长在这种时候最是要不得。且不说,只看到葛针一个随身物什,并不知道其人现况如何,即使对方将葛针的人推在眼前,难道就能因为顾忌葛针性命,任对方挟制不成?
当然,杜鸣也无法跟苏问昔讲道理。
萧山是不是真得如她所说不重视葛针外人谁知道呢?至少在过去的数年中,萧山每每在宫中见皇上完毕绕道去看葛针,避而不见的倒是葛针本人。
苏问昔这时自言自语着冷笑道:“葛针既成了对方要挟萧山的软肋,又被萧山丢成了弃子,皇上自然也不会再对葛针存几分怜惜。上面压着的人没有了,萧夫人可不就扬眉吐气了?这样说来,一场挟制便成全了萧夫人,难怪近些日子动作频频。可惜,胆气更壮些的,难道不该去求皇上收回那一道诰封?葛针不管在对方手中是什么情状,名声自是不会好的了,那道诰封收回去,是迟早的吧?”
杜鸣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却是多虑了。”
苏问昔冷笑道:“你永远别小瞧了女人的小心思。战场上也许
百无一用,甚至可能会拖后腿。内宅后院里的战场,比真刀真枪的施出来还阴毒呢。”
想起那日在医馆一眼瞥到的番王,更加冷地说道,“当初如果知道葛针嫁的是这样一个遇到难处弃了妻子就跑的男人,真该说死也拦住她。好好的一个姑娘,花一样的年纪,水一样的人儿,就这样被个怯懦无用的男人误了!”
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听得杜鸣莫名有了寒意。
咳了一声,低声说道:“问昔,你……”
苏问昔一个眼神瞪过去:“你少替那个混帐说话。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有骨气的,难道不该率领自己的臣子名众一起反抗那些入侵的贼子,复了自己的家国?别人送着命将他保出来,躲在一隅苟且偷生,他拿什么让我看得起?”
番王被苏问昔说得一无是处,且咬牙切齿。杜鸣便知道,番王的话题是如何也不能提了。于他,并不想让苏问昔知道这许多事情,他和苏墨的心思一样,宁愿她无知无觉些才好。
过了几天,这天晚上,杜鸣回来,迟疑了片刻后,跟苏问昔小心地说道:“萧大人今天上了请求皇上收回前萧夫人诰封折子。”
苏问昔虽然早有所料,但没想到萧山行动居然如此之快。
竟是等不得了么?他是有多厌恶自己那位前夫人,连那个女儿的面子都不顾,性命都不管了么?
苏问昔对萧山的观感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杜鸣一看苏问昔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颇有些无奈地说道:“葛针既然被那边拿来作要挟,作出牺牲是肯定的。这件事情,即使萧大人不自己提,回头朝中也会有人提出来。皇家的诰封,怎能落在一个被敌方拿来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