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都尉府的别院,却是在都城门外不远的一座青山脚下,临近越河。庄子远望正在青山绿水处,庄子依着渐次抬升的地势而建,白墙灰瓦,在一片青翠苍绿中错落掩映,炎炎夏日中,先往心间注入一泓清凉。
马车快到李都尉家的别院时,一路上已陆续有各府马车软轿相聚而来。在通向别院的路上一字排开,络绎不绝,甚是壮观。
因着定国王对王妃各种体贴,这马车做得分外宽敞精致,因此定国王府的马车在这些车轿中甚是显眼,尤其车旁再有骑马相伴玉树临风一般的定国王府世子罗乘风,一路走着,便有各府的夫人小姐偷偷掀着车帘前后望过来。
矜持的,不过是掀着一角帘子偷偷看上几眼。大方的,却是不光看了望了还不免出口夸上几句。那些夸赞自然传不到罗乘风耳中,然而只见前面后面车内帘子轻动就知道是做甚么了,不免有些无可奈何。
苏问昔在车内对定国王妃笑道:“大哥应该坐进车里来,打起帘子,好让那些小姐姑娘们抛些瓜果进来。这一路便有得吃了。”
定国王妃便笑道:“你倒打趣你大哥得了趣似地。何必你大哥坐在这车子里?你只将这帘子打起,一路过去,怕这车里不满满是金子银子才怪!”
苏问昔笑起来:“母亲可说差了。倘若我真打起帘子,外人一见是我,怕丢上来的不是银子金子,反而是石头瓦片才真。”
定国王妃于是伸手向苏问昔头顶拍过来:“既知你抢钱抢得天怒人怨,何必一定要惹这些达官贵人?”
“我哪里是想惹他们?实在是他们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招遥撞市。撞就撞罢了,还偏在我面前摆架子。简直是岂有此理!哪里能容他们对
我嚣张霸道?”
罗乘风在车外马上听见,忍不住想笑。你不光抢了那些人的钱,连我和苏墨的年俸都不放过。我和苏墨又几时对你嚣张霸道了?明明是你自己爱钱爱得不留情面罢了。
心里笑着,嘴上却不揭穿。
马车正行着,眼见已望着庄子的大门,忽然发现身后一阵车队也坠在后面。其中有一辆马车红漆雕着金凤,轻纱罩着车顶,甚是华丽。随从者数人,虽已尽量显得低调,罗乘风仍然一眼认出,正是长安公主的马车。
自然不能叫长安公主的马车坠在自家马车的后面。于是吩咐车夫一声,将马车往路边靠,随从的人也往路边让。大路本宽,容让长安公主的马车并没有问题。
罗乘风便打马后行,将马停在离长安公主车队几步远的地方,在马上躬身施礼:“请公主仪驾先行!”
长安公主的车队本来得了公主的旨意慢慢随行,见定国王府世子亲自过来让路,便去禀明长安公主。长安公主一见罗乘风如此知礼,也没再客气,且对方已经让出路来,推辞之间便是堵路。便让车队前行。经过罗乘风的马时,在车内说了一句:“罗世子客气了。”
罗乘风在马上躬着身, 直到长安公主的车队走到前面去,越过了王府的车队,才又让车夫继续前行。
苏问昔在马车内听到长安公主说话的时候,便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了看,却只看到捂得严严实实的长安公主的马车轻轻掠过,并未看到马车里的一人一影。
长安公主的车队走了过去,苏问昔便下意识地往后望了望,很快回过头对定国王妃笑道:“后面就是赵御史府的马车了。”悄悄凑到定国王妃面前,压着声音,“一会下车的时候,我们
可以缓一缓,顿一顿,好让大哥看看赵府小姐的模样。”
定国王妃笑着点苏问昔:“就你心眼儿多?你大哥是以貌取人的人不成?”
苏问昔理所当然地笑道:“同样的才气,同样的品性,自然貌美一些才让人赏心悦目不是?”
说着话,马车已停到了别院门口。
苏问昔和定国王妃下车,立刻有别院的仆妇下人接着,仆妇一看很是知礼,事先备好了脚踏,放在马车前,很是殷勤地上前搭着车辕扶着先出来的定国王妃下车,然后又小心地扶苏问昔下车。
本来是罗乘风要做的事情,被几个仆妇自然而然地顺手做了,没有抢风头的嫌疑,倒更显得谦卑。
罗乘风下了马,早有人殷勤地过来替他牵马,一边笑着说道:“世子只管将爱给我。后面有料场,保管将马伺候得舒舒服服。”
这边说着话,那边便有人引着车夫去停车,这边又派人要引着一行人往别院里面去。
苏问昔笑着指指后面:“赵御史府上我们也是相熟的,不若候一候一起进去。”
见苏问昔如此说,仆妇自然也是顺着,笑道:“既如此,夫人往里面站着些。夫人如今身子金贵,万一被冲撞了可不好。”一边说着,一边似是下意识地,往苏问昔身前站了站,似有遮挡之意。
苏问昔心里就纳罕道,这李家,果真是书礼之家么,下人训导得如此知礼本分。今日李府不知请了多少人过来,光是门口接待的这几个,应对得如此妥贴又知礼,将一应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李府,不是有一个得力的管家,就是家主颇有些为人之能。
不觉就对这李都尉府有了些许好奇。
那边赵御史夫人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