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昔几乎是怀着暴怒的心情去的苏府。
一路上苏问昔气急败坏重复的话就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声音尖厉,气愤满腔。重复了一路,弄得杜鸣莫名所以又不敢招惹她。
杜鸣心里不是不疑惑。自从苏问昔为苏墨的医治以来,身体日渐好转,无论是饮食还是面色,都跟常人无异。平白无故怎会突然吐血?
四九并未来得及明说,苏问昔却仿佛早有所料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
都城傍晚的这个时候,街上行人商贩正多,马车在大街上穿棱,时不时要躲避行人,时而进时而停,苏问昔越发暴躁。
杜鸣绝少见苏问昔这个样子,唯恐她动了胎气,一颗心压得紧紧的,使劲按着苏问昔的肩,不敢劝她耐心,只好和声地安慰她:“苏府一时就到,你千万要当心孩子!”
杜鸣一提孩子,苏问昔更气了:“我辛辛苦苦地生孩子,不念我的功劳,还拖我的后腿!我好好的儿子为什么要给那个人渣……唔……”
下面的话被杜鸣手快地捂在嘴里,只吓了他一身冷汗。
杜鸣虽然不知道苏问昔究竟为什么生气,但后面那一句一出,来不及反应是什么意思先给苏问昔捂了嘴。她这是不要命了,马车还在大街上呢就敢嚷嚷。
苏问昔被杜鸣一捂嘴,立刻意识到自己一时恼怒失了口。恨恨地咬了咬牙,压着声音说道:“苏墨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他没完!”
杜鸣这次是听明白了,苏问昔嘴里说的那个“人渣”指的是皇上。苏问昔觉得苏墨此刻吐血是因为皇上的缘故?
皇上做了什么事情,将苏墨气所吐血?
越发地困惑了起来。
“问昔!”
杜鸣捏着苏问昔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问昔没好气地一白眼,才要出口,忽然想到,这是杜鸣啊,从小就跟个老学究似地一身教条规矩的杜鸣啊。跟他说……
没好气地长长呼了一口粗气,恶声恶气道:“你没发现近来皇上越来越任性无理了么?这次居然要迁离妃嫔,还拿皇子作伐。有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日后皇子在宫里,在朝堂上,能得了大家的好吗?可怜的孩子,还没出生呢,先被皇上给招了这么大的仇怨。有这么坑人的么?”
杜鸣看着苏问昔。显然地是觉得她避重就轻转移话题了。
苏问昔别过脸:“苏墨但凡心硬一些,就应该辞了官走得远远地。眼不见为净。不跟皇上打交道,不生那个闲心,不动那个闲气。”
所以苏墨的病,到底还是跟皇有关?
杜鸣就叹了口气,一路就只是低声劝慰苏问昔:“苏墨被扣做人质,从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为皇上挡了许多算计。他和皇上的情谊,自是不一般。苏墨看着为人冷清,全是身体不佳的缘故,皇上一旦有什么为难之事,还是一样会出面。今番皇上是任性了些,想来苏墨是没有劝住,动了心火。皇上若是知道,一定也是十分后悔。那些年,他为苏墨的身体,也费了许多心力。宫里的太医外面的大夫没有少找,只是苏墨自觉体虚难治,不在意罢了。”
苏问昔忍不住气道:“苏墨身体成那个样子,还不是因为跟着他受的连累?他一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被那些人……”声音一咽,没有说下去。
杜鸣知道苏问昔是动了伤心,没有说话,只拿手指轻轻搓着苏问昔的手。
苏问昔停了一下,恨恨地说道:“苏家又不欠皇家的,先是我家苏老爷,然后是苏墨。皇家跟我们有什么
关系?我们苏家的男人,就得为了皇家的江山陪着性命玩吗?”
杜鸣:“……”
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毕竟他自己也是皇家的人,虽然他并不喜欢那个身份。
马车终于到了苏府,杜鸣扶着苏问昔下车。苏瓒听到禀报,早在府门口等着,看着苏问昔挺着硕大的肚子笨拙地下马车,又是心疼又是慌乱地,因为苏墨的吐血,早失了主张。
苏问昔被杜鸣连扶带抱地弄下马车,先对苏瓒说道:“叔叔不要担心,我有法子医治大哥的。快带我去看大哥吧。”
苏瓒这些年,一直把苏墨当亲生儿子一样养的。原先因着苏墨的不在意,早已失了医治苏墨的希望,然而却是因为苏问昔,日渐看着苏墨好转,一家子都心里欢喜无比,忽然一下子居然吐了血,心知不好了,这种痛苦居然比当初苏墨的淡漠处之还要难过。
苏问昔自是懂的,当初她以为她马上就能救苏老爷出去了,中途却出了差错,最后不得不远走,那种明明有了希望 ,却忽然断了所有的路的感觉,她再明白不过。
“你婶婶正守在阿墨身边!我带你们过去!”苏瓒说着,转过身急步领着人往里走,然而想到苏问昔的肚子,又急忙慢下来,生怕走得急了,动了她的胎气。一急一缓之间,袖子抬起,往眼角处拭了拭。
绍布利索地已将苏问昔的医箱提着,跟着往府里走。
到了苏墨的院子,还未进房间,就听到苏夫人的低泣声。
苏问昔听得心里一酸,忽然就想起上一世,母亲去的时候,她的那种悲凉、茫然、还有那么一丝对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