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黑人比桌子只高一点点,奶嬷居高临下,看不到垂着脸的杜济脸上的神情。然而坐在座上的骊骏却将杜济的一脸无奈瞧了个清楚,不觉奇怪地问了一句:“这些东西,济儿没有喜欢的?”
杜济:“……”
恭声答道,“皇上和奶嬷厚待济儿,济儿感恩不尽。只是这些玩意儿,是济儿三岁时的玩物。如今济儿已然长大,再拿这些玩意儿会惹人笑话。”
骊骏:“……”
奶嬷:“……”
你多大现在啊?
两人齐刷刷看苏墨:这孩子怎么教成这样了?这明明就是个孩子,怎么处处拿自己当大人啊?哦,他不是拿自己当大人,他以为自己就是大人!
苏墨:“……”
关于孩子为何教成这样这个问题,显然还是应该问孩子的那对父母才对。
可怜的苏墨,整个大骊朝可是说一不二有仇必报谁都不敢招惹的人物,为这么个处处自比大人的孩子,弄得时时无语凝噎。
实在是自己也接受不暇,对皇上奶嬷的质问也无以回答。只好端起茶杯再喝茶,然后发现……一杯茶已经给他喝光了。
天可怜见的,堂堂太子太傅,何曾在皇上奶嬷面前喝光过一杯茶?这也太失礼了。
苏墨默默看着手中空了的茶杯,还没怎么着,旁边有眼色的内侍立刻持着茶壶过来续茶。
曾几何时,在奶嬷的面前,苏墨苏大人竟然需要续茶了?
苏墨默了一会儿,觉得现在不是计较自己失礼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眼前的尴尬需要化解。奶嬷一番疼孙之心,精心准备了这许多礼物,没想到熊孩子不领情,这眼前的尴尬怎么破?
苏墨默默地看了看内侍重亲续满的茶杯,决定将它先无视掉。转过脸来对骊骏和奶嬷说道:“济儿人虽小,心却大。如今已是边
城的郡主府名副其实的当家人。”
什么?
骊骏和奶嬷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杜济。这孩子才五岁,当家人?
两人的第一反应可不是杜鸣和苏问昔多会教育孩子,而是不约而同地想,苏问昔居然把孩子丢撇成这个样子了?那对父母是对孩子多不负责任才让孩子年幼老成,五岁就成了郡主府的当家人啊?
同样是五岁,同样是年幼老成。骊骁的老成好歹是做出来的样子,背过人去,要多活泼有多活泼。杜济可明显不是那样啊。他是真得老成啊。
奶嬷一下子心疼了。弯下腰来摸着杜济的脸,简直一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爱护和关心都抚到杜济脸上的样子。
“可怜的孩子,你这年纪正是该玩该闹的年纪,不必如此拘着自己。你还是个孩子啊!”
杜济:“……”
谁来救救他?他将来可是要当将军的。他可是大才,怎么能当他是暖宝宝摸个不停了呢?关键你还摸的是我的脸!这要让人看见,得惹多少笑话啊。我可不是小孩子!
苏墨远远看着杜济严肃着脸微凝着眉努力作出淡定的表情却依旧带了几分无奈的样子,觉得这小子真是把自己害苦了。你装一装孩子能怎么滴?骊骁该装的时候都知道装,你居然连这么点变通都不懂吗?
可怜的苏太傅,对上这么一个五岁当自己是二十五完全不懂装小孩子的杜济,觉得一世英名毁于一朝。
无可奈何,只好默默端起茶来。喝茶吧,反正都续过杯了。既然礼都已经失了,那就失到底了好了。
偏偏这时骊骏看着苏墨,张口好奇地问了一句:“子卿今日似乎分外口渴?”
苏墨:“……”
面无表情地语气自然地回了一句,“臣今日见了济儿分外开心,讲多了话,因此觉得分外口渴。臣谢过
皇上奶嬷赐茶!”
骊骏:“……”
他才不信苏墨的鬼话。你那可不是口渴的样子。
苏墨端着茶杯,却没有喝。再喝就得去更衣。个熊孩子,你来都城一趟,是专为扫我的颜面来的吧?想当初,偌大的骊朝,除了皇上我不愿意招惹,你娘亲阿宣我不舍得招惹,谁敢动扫我半分面子?
苏墨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幽幽对骊骏说道:“皇上,我看济儿极爱用兵之道。”
杜济从小记事的时候,就见父亲常常拿着布细心擦拭那把追风破月枪。
众此凡兵俗器皆不入眼。
他记得他曾问过他的父亲。
“这杆枪为何如此威风?”
父亲当时的回答是:“因为这枪有魄,内藏英魂。”
杜济似懂非懂。他唯一知道的是,那个英魂,指的是每逢鬼日他必要跪拜的爷爷。
每每跪拜的时候,他仰头看着那尊高大雕塑前供着的那杆枪,父亲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你本该姓赵!”
边城的老少都知道忠烈候赵明庭。杜济从小就听身边的人说起他的英明神威,据说是父亲也不及的人物。可惜……
很小的杜济尚在懵懂的时候,就对众人口中的忠烈候充满了向往。他常常会站到边城的城门上,站在比自己还高的城墙垛口,想像着忠烈候屹立不屈的模样,想像自己代替了忠烈候的位置,脚下是兵临城下的数千敌骑,城上是镇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