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监搭了一句,“嗯,若是没有,烦请早说,杂家好去别家看看。”
自从余记出了鸭绒,别的人家也开始仿照制作,可惜水准不够,出来的绒总有怪味,要么就香死个人——这是想用香味盖住怪味,结果物极必反了,这么香,能睡得着才怪呢。
少掌柜却没有反驳说什么俺们家才正宗,而是点头应着退了出去。
他一直表现的温文尔雅,像个读书人的样子,许太监也没敢太拿大。
少掌柜出去约么半刻钟,老掌柜就匆匆赶到了。
少掌柜一见他手里的包袱,眼睛一亮,老掌柜立即瞪眼,“一边去!”又问,“人呢?”
许太监看着老掌柜手里的包袱,眼睛比少掌柜刚才还亮。
说实在的今日这个活干爹也说了,不是个容易活,就没见过又厚又暖还轻飘飘的被子,还道,“天上的仙女儿估计也就盖这样的,云朵儿一般的吧!”
没人敢接,他又是新上任不久的,想要立功就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本想着若是实在得不到,买床最轻不过的,再多消磨些时光就把这事儿混过去,没想到今日竟然出门大吉。
老掌柜连连摆手,“都别动,先拿称来,我只用手掂量了,可说不精准。”
打开包袱,雪白雪白的蚕丝纱绷得鼓鼓的,缝成许多个一模一样的长方形,边角又用了红色丝线,竟然无人敢于下手去摸了。
许太监激动的都要飘了起来。
老掌柜拿着称,看着上头的数目,眯着眼睛计算,“……嗯,连包袱一起是二斤一两,刨除包袱的重量六两三钱,这床被子统共一斤四两七钱!”
又朝左朝右扭头问,“没错吧?没错吧?”
许太监跟少掌柜的一头。
许太监伸手就想去拿被子。
老掌柜连忙拦住,“这位爷且慢,这被子乃
是我们东家妹子的陪嫁,世上仅此一件,这里里外外,就没经过男人的手,从这鸭子的喂养到采集绒,再到加工缝制,为何这么轻,那都是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们用心做出来的!”
说着话就手忙脚乱的将包袱盖严实了,又照着原来的样子重新打包好,少东家本想派了个侍婢跟过来的,还是她妹子伤心欲绝,侍婢们走不开,这才没来的。
许太监的眼睛就没离开那被子,恨不能立即的提着走了,送到贵人面前。
老掌柜拦着他道,“且莫着急,这东西我既然拿来了,那就是肯定会卖,可咱们有话且要说到前头。”
又扭头吩咐少掌柜,“你去前头,开一张五千两的出货票,咱们不多收钱,可这东西也确实再没有了,连卖个稀罕都算不上!”
少掌柜依依不舍的出了门去开出货票去了。
老掌柜这才对着许太监道,“若不是宫里贵人,这东西在外头真的是千金不换。您也看到了,也心头有数了吧?”
许太监一心想着把东西拿回去,自然是点头认下。
老掌柜又道,“这东西吧,在外头,给了哪位也不好,我们东家本也不愿意的,还是我劝着,小姐嫁了人,上有公婆,下有弟妹,谁见了这东西不稀罕,不想要,人人想要而不得,小姐又是个做人家媳妇儿的,这东西就是个惹祸的根,还不如送进宫里!”
许太监忙点头,“您老说的不错!”
“我还没说完,”老掌柜抿了下嘴,“可这事儿我回头一琢磨,在民间是给小姐惹祸,可进了宫,若是有哪位贵人又看中了,可就是给咱们余记惹事儿了,这东西实在是再没有了,到时候宫里头治我们一个对上不恭敬,我们可是有冤无处诉了!”
许太监这才琢磨出来,老掌柜这是怕他的后台
不够硬。仔细想想也有道理,若是一个小小的答应都能买到这么好的东西,没道理一个嫔或者妃子买不了啊!
不过这事儿在他却算不上个事。
单是宋太后近日赐给贵人的那些东西,件件都比这个精贵!阖宫上下就算都知道了、眼红了也没有用!这被子,就是买了个稀罕。
想到这里,他底气更添了几分,抬头朝着宫里的方向拱了拱手,爽快的说道,“杂家在寿安宫太后跟前伺候,这东西虽不是太后用,却是太后娘娘底下的一个贵人姑娘用的。”
老掌柜眨巴了下眼睛,猴精的问,“是陛下的……?”
许太监噎了一下,挥手拍了一下,身体显出了一点妖娆,“才不是,你放心吧,咱们贵人,就是皇后娘娘也不敢问的。”
“您这越说,我越糊涂了,难不成是哪位公主?”
许太监见他看上去跟老糊涂了似得,又一时托大,便忘了大太监的嘱咐,“咱们贵人比公主也不差什么的,太后娘娘爱得很呢!说句实话,黎王爷自己都说这怎……贵人进宫,太后都不稀罕他了呢!”
老掌柜表示放了心,小心的把包袱往许太监那边推了推。
许太监张开手,到底忍住没抓到手里,这才没有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
老掌柜让着许太监喝茶,状似随意的开口,“这贵人是哪位重臣家的千金还是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娘家的姑娘?我猜,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些吧?”